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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算起來是七爺的產業, ”壓低聲音, 續道:“七爺是當今圣上的親弟弟,他隔三差五會來查賬?!?/br> 林栝臉上露出釋然的神情,“難怪車夫看上去是個練家子,而且道行很深。” 嚴清怡心頭一跳, “你們沒動手吧?” “平白無故地,我招惹他干什么?”林栝笑答:“他蹲在墻東邊,我蹲在墻西邊, 中間隔著一丈遠。我是看他太陽xue鼓得厲害,應該是習練外家功夫……但是他對我沒什么好意,中間站起來跺了跺腳,地面凹進去三寸, 感覺是跟我示威。我本打算也跺一跺, 又想起來我明兒就走, 怕給你帶來麻煩,就假裝沒看見。” 嚴清怡贊同地道:“那些人,咱們惹不起,能避開就避開?!?/br> 林栝點點頭,眸中卻多了些豪氣與銳氣,“阿清,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在京都橫著走,你不用躲避別人,別人都得躲避你。” “那我豈不成了瘟神,人人都怕躲避不及?”嚴清怡忍俊不禁,抿著嘴兒笑,腮旁的梨渦時深時淺,靈動俏皮,而眸光比夜晚的皓月還要溫柔還要明亮。 林栝的視線定定地凝在她臉上,不愿移開。 吃過飯,兩人頂著正午的大太陽逛了幾家鋪子,又回錦繡閣。 這會兒女客均已散去,七爺也早已離開。 蕓娘倒還在,瞧見嚴清怡身旁的林栝,目中露出幾分訝異,很快遮掩住,將先前嚴清怡選中的布料找出來,笑道:“這么多東西,你們不好拿,讓鋪子里馬車送你們。” 嚴清怡本也打算叫車的,聞言便不推辭,笑著道謝。 回到家里,已將近申時,春蘭坐在院子里縫襪子,見兩人手里大包小包的,忙起身去接,將東西放好之后,又倒兩盅茶出來。 茶是溫的,正好入口。 嚴清怡熱得嗓子冒煙,一氣喝完半盞,笑問:“你們中午吃了什么飯,阿昊呢?”說話完,只聽旁邊水缸里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探頭去看,荷葉底下多了五六條三寸長的魚,有鯉魚有鯽魚,正歡快地游動。 春蘭道:“上午去集市,賣出三支絹花,正好看到賣魚的,一簍才十文,就買了一簍,個頭不大,但足有十多條。原以為都死透了,可一過水,這幾條竟緩過來了,所以就先養在缸里。其余的中午燉了豆腐,還剩下半盆。” 嚴清怡贊道:“還是你能干,每次出去都不落空?!?/br> 春蘭目光閃爍,“都是碰巧了,也是姑娘的手藝好,今天正遇到個爽利的,一下子挑中四支,給了六十五文錢。要不是天兒實在熱,我倒想多待會兒。對了,還買了兩斤肋排,天熱,屠戶賣不動,價錢也便宜,我已經燉好了?!?/br> 因為林栝明早啟程,嚴清怡晚上要替他餞行,本打算去集市上買些rou菜,聽到春蘭已經準備好了,連聲道:“太好了,幸好家里有你?!闭f著便去廚房看了眼。 有半盆魚燉豆腐,有排骨,有一把擇好的芹菜,還有兩只茭瓜,足夠做出四個菜來。 夏天天熱,做多了吃不完,放到明天肯定就壞了。 春蘭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襟。 她沒那么大本事,也沒有多好的運氣,是上次陸安康給的銀子,她拿著燙手,總得花出去才安心。 今天趁著嚴清怡不在,她換了個地方擺攤,十文一支往外賣,四支賣出去三十文錢,那簍子魚也不是十文,足足花了四十文,讓賣魚的販子給送到家門口了。 還有以前買的便宜東西,都是她往里頭貼補銀錢。 陸安康是她的舊主子,她實在推辭不過,而且看著嚴清怡也辛苦,每日每夜地做針線,她不忍心她這么勞累。 嚴清怡絲毫沒有懷疑春蘭,畢竟春蘭跟在她身邊也快兩年了,一直都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 她生病,是春蘭親自熬藥,徹夜不休地守在她床邊;冬天她受了寒氣,是春蘭打聽到土方子,將沙子炒熱裝進布袋中,捂在小肚子上;午夜,夢到前世今生的事情,忍不住哭泣,也是春蘭披了衣衫給她開解。 因嚴清怡手頭拮據,春蘭好幾個月沒要月錢,一直推說她有飯吃有衣穿,非常知足。 對于嚴清怡而言,春蘭更像是她的家人,她的姐妹。 如果有天春蘭嫁人,嚴清怡會好好替她準備嫁妝,連著她的身契一并給她。 *** 看著日影西移,嚴清怡早早生火做飯。 肋排是燉好的,倒進鍋里紅燒一下就成,鯽魚燉豆腐重新熱了熱,芹菜切成段焯水涼拌,茭瓜則炒雞蛋。 主食是雪白的大饅頭。 吃過晚飯,薛青昊送林栝回會同館,嚴清怡跟春蘭則把盤子碗都清洗了,又抓了一把米泡在盆里,留著早晨煮粥喝。 第二天辰正時分,有人給嚴清怡送了封信。 信皮上沒有署名,只留個地址,看字跡應該是林栝所寫。 嚴清怡打開信皮,紙箋上只兩行字,“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br> 是錄的前朝散曲大家徐甜齋的半闕詞。 最起首的兩句是,“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嚴清怡面上頓時浮上兩片紅云,急急地打開柳條箱籠將紙箋與先前的書信放到一起。他這個人,在家里的時候從不曾說這些,走了又想起送信來。 一時,心頭既羞且喜,還有說不出的空落。 雖然林栝每天都忙碌,白天甚少見到他,可想到他就在身邊,總會有種安定踏實的感覺。這一走,又是幾千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嚴清怡沉悶地待了片刻,去薛青昊的屋子里拿出紙筆,打算給何若薰寫封信。 她這次進京并不打算去找魏欣她們,一來因為薛氏過世不到兩年,兩年大祥之后才能除服,才可以到別人家訪親問友;二來,是眼下她所住之處乃賤地,周遭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不適合魏欣等人過來。 她剛搬進來不久,有次出門就被幾人攔住了。那些人嘴里不干凈不說,還想拉拉扯扯地拽她衣裳。幸好薛青昊在,二話不說在路旁撿了根木棍,沖上去劈頭蓋臉地抽。 一團混戰之后,雙方都是鼻青臉腫,誰也沒沾到便宜。 第二天,薛青昊帶著滿臉青紫去學武,本以為能被秦虎夸贊一番,畢竟他一個少年對付三個成人還沒吃虧,誰知卻被秦虎痛罵一頓,說薛青昊給他丟了人。 非押著薛青昊找到那三人再去打。 戰況如何,嚴清怡不知道,薛青昊也絕口不提,反正自那以后,她出門再沒遇到街痞閑漢,就連在集市擺攤,也沒人朝她要攤位稅。 但嚴清怡仍是不敢獨自出門,每次都會拉著春蘭一道。 她在市井里長大,見過撒潑的,自己也能豁得出去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