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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覺得自己的心思在那雙清透的眼眸里更加無從隱藏。 “幽靈,我思考得太多,相信我……或者你已有了更好地決定,導師?” 最后一個詞咬字清晰,顯然艾琳已敏銳地抓住了伙伴盛怒中不經意透露的關鍵信息。她的歌唱還在繼續,所有精湛的技巧在長年練習中顯然已刻進了少女的骨血,但最為動人的卻還是那乘著歌聲飛翔的溫暖自由的靈魂! 那樣的靈魂,那樣比光明更熾烈,比黑暗更深邃的靈魂,難道你竟還敢妄言擁有? “奉承的孩子,你應當了解,我將要做的決定——沒有人會被允許挑戰幽靈的威嚴!”埃里克畸形的眼眸再度蒙上深重的陰霾。下一刻,幽靈先生繾綣如耳語般的低吟輕撫過少女耳際……艾琳沉默地聽著埃里克尾句驟起令人生畏的嘶吼,又沉默地看著邦加套索帶著幽靈壓抑多時的怒火劃過半空,目標正是她不久前還盡力討好的伊露維塔夫人,呃,身邊的小跟班之一——趾高氣昂的蒂娜小姐。 溫柔,嬌艷,優雅,熱情,純潔,嫵媚……倘若蒂娜小姐你能記得伊露維塔夫人曾教導過我們這些貨物必須擁有的任意一種品質,或許就能在今天過后還繼續你那糜爛的生活了。艾琳輕輕嘆了口氣,嫻熟地從頭頂不知名樹種的樹冠上掰下一根遒勁的低枝。 “呃—”蒂娜小姐嬌小的身軀幾乎一瞬間就被套索上傳來的巨力拽倒在地。小美人兒才換不久的深色長裙連同棕紅色的長卷發迅速蹭過城市近郊濕潤的泥土,再加上主人力道不足的掙扎,立刻就散亂得幾乎跟她在床上取悅男人時沒有兩樣了。 “噢,蒂娜!”伊露維塔夫人過了好一會兒才為這突如其來的噩夢尖叫起來。而在她一旁的繆斯小姐一言不發地瞪著自己漂亮的褐色眼睛,只是那條幾乎把她從頭包裹到腳的淡綠色長裙卻顫抖得十分厲害——這個與藝術女神同名的姑娘已被眼前的一切嚇壞了。 “我很抱歉,伊露維塔夫人。”艾琳輕聲細語地向滿面驚恐的夫人致歉,完美地遵循著不久前才從她那里學來的禮儀。倘若不是斷枝尖端殘留的斑斑血跡,她已經很像一位傳統意義上的淑女了。 把尖銳的斷枝送進伊露維塔夫人青筋隱現的脖頸里并不是什么難事,但對剛剛十四歲,身高不足的少女來說難免需要付出一點額外時間和精力。 終于,伊露維塔夫人所有惡毒的咒罵和驚恐的哀求都被迫歸于緘默。而可憐的蒂娜小姐早已被拖行到幽靈先生腳下。粗碩的邦加套索牢牢套在小美人兒脖頸靠下的位置,引得她喉嚨里發出幾聲怪異的響動。 “我親愛的幽靈先生,倘若我的記憶沒有差錯,您不過是暫時折斷了一條手臂,難道這也帶走了您清醒的頭腦和高明的技藝?”艾琳垂著斷枝站在原地,纖長的眼睫蝶翼般輕盈地翻飛了一下,同樣輕盈的聲音便跳出了姑娘形狀優美的嘴唇。或許少女還沒能回憶起人體重量導致脊椎折斷或是繩索刺激到迷走神經引發心跳反射性停止致死需要的時間,但她早已見識過幽靈先生在遭遇戰中“查漏補缺”方面的天賦與效率——對比整整兩分鐘過去也只是臉色由血紅轉為蒼白又向青紫色轉變的蒂娜小姐,那些短短幾十秒甚至眨眼間就被幽靈送進地獄的敵人們實在是運氣不錯。 埃里克短暫地僵硬了一下……他完好的那只手臂拽著一截套索,被腫脹的嘴唇所包裹的牙齒則完美地替代了另一只手臂的作用……看起來這可不是他第一次受傷。 “還是說,連我也使您感到不安?當我們唯有彼此相依之時。”少女的聲音忽然變得輕緩極了,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埃里克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他能說什么呢?說他確實感到不安?只因為他的姑娘在短短半日的分離中就獲得了一套衣飾?天知道,那姑娘剛剛失去記憶時還傻乎乎地只套著那件寶石藍的內衣,或者說保守些的胸衣?總之就那么半赤/裸地跟他一塊兒在山林里游蕩了好久呢!而直到今天早上跟他分別之前,她也不過才學會往身上套幾件從敵人尸體上扒下來的明顯寬大的男士服裝以保護自己嬌嫩的肌膚罷了。說起來,比起他這個連母親都厭棄的丑陋怪物,小卡蘿可真算得上是神明所鐘愛的美人兒了了——埃里克記得他的姑娘不久前四肢甚至臉頰上還散布著深深淺淺的擦傷,這時候裸/露在外的肌膚卻又白凈誘人,不留絲毫痕跡了。再配上還算合身的蕾絲裙子,這輪廓柔和的少女甚至很難讓人不聯想起乖巧可愛的布娃娃。 想到裙子,幽靈先生眼底再度被濃重的陰霾占據——你不能指望哪怕是一群妓/女的審美水準有多高明;何況出于輕視、嫉妒或是別的什么不友善的情緒,那群愚蠢的女人顯然不會盡心替少女搭配衣著。可即使只是一身款式花哨的蕾絲裙子,一雙綁著少量絲帶的平底鞋,以及一頂裝飾夸張的女士禮帽,也足以使他的姑娘自由地行走在城市街巷之間,行走在那使他無力追隨的世俗浮華之中…… 不,或許,或許她很快就將不再是你的姑娘了!當她再次步入世俗;再次學會分辨光明與黑暗、美麗與丑陋、高尚與卑劣;再次游刃有余地掌控人心……而你,你這從來被一切俗世美好所鄙夷、所排斥而唯有棲身于冰冷幽暗之地的可悲造物啊,除了眼睜睜地看著她融入光明,就像一滴水融入廣袤的海洋,然后輕易地拿回一切應有的俗世榮光,還能做些什么呢? 彼此相依?這真是個太過美好的夢境。或許他們確實曾有一段短暫的時光彼此相依,在逃離那幢別墅,那個他為自己選定的囚籠之后,在……此刻之前。而此刻過后,他仍然視她做寄托所有美好情感的唯一,卻連萬一的把握也沒有,關于她是否還愿意將自己視作可親近的,哪怕只是“其中之一”,直到遙遠的未來。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樣幸運地獲得了小卡蘿的青睞!畢竟,作為一只習慣了隱匿的幽靈,除了克里斯汀,他再不曾主動對誰表達過善意。 “我親愛的,嗯,導師?但愿您還記得我總共帶來了幾位女士?”艾琳并不知道就這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自己可憐的伙伴腦海里又轉過了哪些令人心碎的思緒,但她已本能地判斷出不應當讓這尷尬的沉默繼續發酵。于是埃里克聽到了少女委婉調侃的聲音,輕盈柔軟,不藏一點兒陰霾,就像那雙晴空一般朝氣蓬勃的綠眼睛。 “我以為你會為她們祈禱、哭泣。”幽靈先生醇厚如歌唱的嗓音里仿佛壓抑著某種過于復雜飽滿的情緒,而再度飛出的邦加套索則代替了他的回答。謝天謝地,這次那粗碩的深棕色繩索準確地套在了繆斯小姐脖頸靠上的位置,幾乎是一瞬間這位膽小的美人兒就停止了心跳,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