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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的決心。 方璃擦著眼淚,攥緊手機,眼神失焦,“他要結婚了……結婚了。” “我不知道你哥為什么要結婚。” 想了許久,陸思思才艱澀地說:“如果沒有外界原因,我想、或許,有一點點可能——他內心深處是希望你回頭的,在你沒離開之前。” 方璃似乎沒有聽見。 “也或許……”陸思思捂住額頭,只感覺感情是這樣的復雜,當真是中有千千結,無法評判, “想斷你的念想,也斷自己的念想吧。” 第90章 方璃從KTV出來, 一直也沒有回復吳小俊的短信。陸思思開車將她送到路口,方璃住在平房,街巷較窄,汽車開不進去。 “真不要我陪?” 方璃情緒平靜一些,眼睛還是紅腫, 搖搖頭。 陸思思打開車窗, 摸摸她額前碎發,“有事打我電話,你什么時候去上海?” 方璃想想, “大后天的票。” “不會再回來了?” “嗯, 直接從那里出發。” “我去送你。”陸思思嘆口氣, 其實還有話要說,但又咽回去, 最后說:“我走了。” “一路小心。” 方璃沖她搖搖手, 見車消失在路口, 轉身走進巷子。 門口積雪未化, 淺淺地堆了一層, 她太陽xue突突突亂跳,不安又混亂,頭腦發熱。 哥要結婚了…… 結婚了…… 她停在那扇生銹的院門前,心里堵塞,伸手在包里掏著鑰匙, 翻了許久, 卻怎么都找不到。方璃唇角繃緊, 忽然就不想找了。雙手捂住額頭,佝僂著瘦弱的背脊,頭頂貼在冰涼的門上。 她低下頭,地上還有未融化的積雪,看了一會,瞳孔驟然放大,瞥見那雪中,有兩只骯臟碩大的腳印。 男人個子很高,鞋子就像兩只小船,方璃不會認錯。那腳印很深,一片鞋底的污痕,十分鮮明。 方璃似乎能想得出來那個畫面。 他穿著那件穿了好多年的舊大衣,短發上落了雪花,久久地、默默地停在這扇門前。或許他敲了門,也或許他伸出手,卻遲遲地沒有落下。 但是這些好像也不重要了,最終,他都沒有等來她的回音。 …… 方璃抱著頭冷靜了一會,仔細地翻出鑰匙,打開院門。 他要結婚了…… 冷風吹得她頭皮發癢,方璃沉默許久,似乎才慢慢地從“結婚”這兩個字跳脫出來,順著往下想。 ——他跟誰結婚? 相親來的?還是怎么認識的? 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 她脫掉雪地靴,坐在畫架前的椅子上,兩只腳也縮回椅子上,像一只取暖的小獸,抱緊膝蓋,默默地想。 屋內的空氣一點點被壓縮、抽空,她胸口發痛,感覺到一種難忍的窒息。 拿起旁邊的一支畫筆,攥得很緊。 【三天后,海天大酒店。】 方璃還能回想起這條短信,她往上移了移,看見機票的信息。一月七日,HO1291,19:00起飛。 剛剛好就是三天后。 她垂下腦袋,肩膀無力地聳動。 * 這兩天,方璃畫畫停了停。她瘋狂地補習俄語,家里到處都是俄語書和習題,電腦里放著聽力,聽著那些有些澀的語言,更是感覺躁動難忍。 次日,又開始下雪,窗外白茫茫一片。 她逼著自己去學習,卻咬著筆桿做不進任何習題,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學習到一半,聽見有細微的腳步聲,她更像是發瘋般沖出屋門,停在院子門口。 哥似乎就站在外面。 方璃指間觸摸著那扇門,卻遲遲不敢打開。她甚至都不敢從門縫中瞄去一眼。 她不敢動搖自己。 七年,比她過去預料的還要多上三年。 就算念完…她也需要四處采風,捕捉靈感,豐富閱歷。畫畫是一輩子的事情,也是需要做一輩子的事情。 她真的不愿放棄啊,那是她的夢啊。 可是,他就在外面。 她聽見積雪被踩踏的聲音,細碎柔軟的聲響,像是踩在她心房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沉悶的,均勻的,有微微的熱氣;她也能聞到寒風里他身上的味道,他過得不好,濃烈的酒味、煙草味,還有一股悲傷的味道。 方璃的心都被揉碎了。 她感覺自己神經出現了問題,或者出現幻聽。她不敢開門,害怕他在,又害怕他不在。 第一天,第二天……方璃都沒有踏出院門一步,她比過去愛惜自己不少,冰箱里屯了很多的蔬菜、面包和牛奶。她依賴著這些食物過活,學習、做題。 傍晚,方璃大口喝著牛奶,搓搓凍得冰冷的手,翻開俄文書。 翻了幾頁,她盯著那些扭曲的字母,忽然頭痛無比。那種無力感從頭頂漫到腳尖,下一本,再下一本。 她看不進去,心里抽痛。 最后,她翻到了一本詩集。 很熟悉的一首詩,方璃以前讀過它的英文版,她手指停了停,一行行看去。 其中一段翻譯過來就是: 我曾經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地愛你。 …… 她沒法給他想要的生活。 那樣的生活對她而言是一件恐慌的事情,看著夢想遠走,日益肥胖,容顏變老。 可是讓哥等待不能生育的自己,太過殘忍。 她不能。方璃想。 第三天,她的幻聽消失了。她再沒有聽見輕微的腳步聲,也沒有聽見雪花被踩踏的聲音,世界徹底安靜下來。她躺在床上,兩只手摁住耳朵,望向麻布窗簾透過的疏淡天光。 原來……那些腳步聲真的存在。 吳小俊的短信也沒有再發了。 她知道,他要結婚了。 她雖然不知道那位新娘是誰,但她知道,哥是一個把家庭放在首位的男人。 新娘會很幸福的。 快到上午,許教授的電話打了過來,提醒她要帶好行李,退租時檢查一遍貴重物品。方璃放下電話,這才驚覺自己居然還沒有收拾行李。 她從床上跳下來,開始收拾一些生活必需品。油畫作品基本都拿到畫廊寄賣,東西其實很少,大部分都留在過去的那個家里。 一想到那個家,心底便一陣抽痛。 他們會住進去么? ……會睡在那一張床上么? 她忽然狠狠地踹了一腳行李箱。 中午,所有東西收拾好,平房恢復它過去的陳舊黯淡,方璃回頭看了看這個棲身兩月的地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