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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的不解。 “就這兩件衣服, 六千多?” “對啊,這是意大利特別出名的牌子, 這已經是很便宜的了。你沒看那些襯衫,一件都要六千多,還有那個包包, 就格紋——” “行了。” 周進倚在沙發上,深吸一口氣。他現在薪資是國際標準的三副工資,4300美金, 大概兩萬五左右。這樣一套衣服, 也沒看出和別的衣服有什么差別,居然能花掉六千多。 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一遍,搖搖頭。現在清楚,為什么一個月兩萬多,除去小一萬的房貸, 剩下的她還能花得干干凈凈。 也是,她吃住要錢, 還有電費水費物業費, 加上買顏料畫布, 還要買畫冊,時不時還要去看畫展,還可能買件小裙子包包化妝品,和朋友喝咖啡約飯……一個月一萬多確實不夠。 周進搓搓臉,眼神微黯。 一直覺得,他給她的生活已經不錯了。 至少也是中上。 方璃被他看得垂下眼睫,解釋:“我就是想給你買一件貴的,好看的。你看你那些衣服,幾十塊錢,腰線都出來了,萬一有什么場合,你都穿不出去。” “我能有什么場合。”他無奈,招招手,“你過來。” 方璃坐到沙發上,小鳥依人地倚在他身上,“你別不高興了,我錯了,我以后不敢亂花錢了。” “我沒不高興。”周進說:“我也不是怪你亂花錢。” “你就是怪我亂花錢。”她小聲呢喃。 “你要是給自己買,我沒有意見。但你給我買,實在太浪費了,我確實是心疼。”他說:“我不用穿那么貴衣服,就那些幾十塊的,就覺得挺好。” 方璃努努嘴巴,小聲說:“不好看。” “好不好看我覺得不重要,便宜,實用就行。”他點點身上這件,“這個不就很好?” 方璃瞄一眼他身上那件地攤汗衫,不說話了。 她覺得在這個方面跟哥沒法交流。 哥就是那種——好像活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人。 “算了。”她打了一個長長呵欠,“以后不再給你買東西就是了,但——這件,買了就買了嘛,也是我自己畫畫賺來的錢,就這樣了,好不好?” 周進捏捏鼻梁,還是心疼,“要不退了?” 他當時剛試衣服,她就鉆進來,他一門心思撲在她身上,哪有心情翻標簽,也是結賬時才知道。 這錢花她身上,多貴他都覺得值,小姑娘愛打扮愛漂亮,他看得也開心,但花在他身上…… “不能退啊,為什么要退!誰說沒有穿出去的場合?” 方璃挽住他手臂,說:“后天,不、大后天?”拿出手機確認了下日期,“大后天,許教授畫展第一天,咱們一起去吧,你就穿這身,我們去展示一下。” 他一頓, “可我那天有事。” “什么事?” 周進說:“墩子約我去談買船的事。” “什么時候?” 周進說:“晚飯吧。” “那沒關系啦,我們白天去就可以了,下午應該就回來了。不耽誤你的。” “好不好嘛?”她央求:“陪我一起嘛,你穿這身真的很帥。” “你也該有一件好一點的衣服了。”她認真地說。 周進目光落在那袋子上,低低嘆氣。粗糙手指插進頭發里,看著光彩照人的女人,只覺得心累。 —— 四年里,果然如當日陸思思所言,許宋秋已稱得上是國內超寫實第一人。他的近日在紐約佳士得拍出了三千萬天價。 剩下的一系列作品,將在全國巡展上一一展出。 琴市美術館是他這次的全國巡展的最后一站,作為他的學生,方璃是肯定要去的。她和周進到得很早,不到八點,美術館門口已堵滿各家電視臺的記者。 方璃挽著周進從側門進入,剛上幾節臺階,腳步忽的一頓,往后退幾步,歪頭,往正門方向看去。 “怎么了?” 周進今天特意穿了那身衣服,還是覺得不自在,扭扭脖子。 “一個熟人。”方璃指了指。 周進仔細看了看,“誰?” “你都認不出來嗎?”方璃說:“人家該傷心死了。” 周進瞇眼,好半天,才認出一個穿著套裝的女人。 “唐可盈,還記得嗎?”方璃奇道:“她不是做社會新聞的么,怎么又來做文娛方向了。” “不清楚。” “你們后來再見過面嗎?” 方璃想起當時那個單純的自己,就覺得好笑——居然會以為她真是在幫哥,還沒有別的企圖。 “怎么可能。” 四年多,女人比過去圓潤一點,打扮的也更成熟穩重。要不是她提,他都認不出來。 方璃搗搗他胸膛:“哥哥你一會躲著她點啊,你今天太帥了。” 周進笑:“知道了。” “進去吧。”方璃拉著他進去。 畫展在一樓大廳,油畫已全部布置好。第一天,許宋秋要接受采訪,也要親自看看現場的反響。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始,方璃帶著周進往二樓休息室走去。 “教授。”方璃輕輕敲門。 “進來。”里面傳來一道清朗男聲。 周進頓了下,覺得不太合適,低聲說:“我就不進去了。” “沒關系的,教授又不是沒見過你。” 周進搖頭,“我在外面等你。” “好,那你別亂走。”方璃捏捏他手心,“我馬上回來。” 方璃推開門,里面除了教授還有一個女人,她一愣,掩蓋住內心的不喜,禮貌道:“冷學姐。” 冷夏轉過頭,淡淡點頭。 她就是最初那個閉門羹學姐。 從最初的被厭惡,到后來美術館被她打擊,再到在同一工作室畫了三年畫,關系非但沒有轉好,反而轉惡。方璃始終不解,就這么一直熬到畢業,偶爾在工作室碰到,也全作沒看見。 “來,小方,這邊坐。”許宋秋親切朝她招手。 四年下來,方璃同他的感情再不是過去的生疏敬佩。或許是母親的原因,許宋秋待她極好,不知不覺間也有一種很奇怪的感情,熟稔自然,比起師生情,更像孺慕之情。 還有一點別的,她也說不上來。 許宋秋給方璃倒了杯茶,“最近怎么樣?” “還好。”方璃唇邊漾起酒窩,很像是拿著滿分試卷期望得到家長表揚的孩子,“前幾天奈德畫廊給我打電話,說是賣了四幅。” 許宋秋手臂撐在紅木桌上,朝她鼓勵一笑,“是個好開始,以后會更好的。” “嗯嗯。”方璃眼睛亮亮的,露出潔白牙齒。 “你畢業也才一年吧,不要急,慢慢來,未來的路還很長。”男人關心的目光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