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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忍受,滿腦子都是趙薇凄涼婉轉。她生性多愁善感,一點點小事就愛哭鼻子,那樣悲傷的畫面,她是最最無法接受的。 哥離開后,所有的一切被摁了加速器,平穩而規律的度過。方璃住回學校調劑給她的新宿舍,上床下桌,高頂,弧型窗,四人間。雖是從民國時期一直翻新到現在的老房子,但條件尚可。余下三個室友都跟她不同學院,起先還議論兩句,爾后大家各過各的,倒也相安無事。 每個周末,方璃都會回里院一趟,幫哥打掃衛生,晾曬下床褥,陪孤單的小俊吃頓飯。 比起宿舍,這里倒更像是她的家。 畫室的工作還在繼續,這是她唯一的兼職,只是平常學會節省,日子慢慢好過許多。 一個周六傍晚,她剛從里院回到宿舍,畫室的老師打來電話,千恩萬謝之后,希望她明天來早一點,許教授來做范畫,讓她幫著做下準備。 方璃心情有些激動,叫上陸思思,起了個大早,趕往天意畫室。 靜物是用心擺的,分了六組,每一組都調好射燈,讓教授隨意選擇;往常擁擠的畫架和凳子都被撤到最邊上,地板也被仔細清掃過,只剩下經年累月積下的鉛灰,就連墻上貼的優秀作業都重新甄選一番,換成最高水平的長期作業。 投影儀開好,攝像機準備著。 “……” 方璃和陸思思對望一眼,贊嘆這個總統級待遇。她們簡單調整了下靜物,閑聊一會,還不到七點半,大大小小的學生就進來占座,還跟著不少家長。 七點五十五,一輛白色寶馬停在樓下。 天氣漸暖,可能是周末原因,許宋秋穿得很休閑,灰色針織衫,米色長褲,看上去年輕十多歲。衣袖挽起,露出一截手臂。他的膚色很白,近乎呈一種略病態的蒼白,手背青筋凸起,骨骼分明,五指修長,握鉛筆時有一種難掩的風骨魅力。 大師就是大師。 一上手,就跟尋常人是不同的。 紙和鉛筆都有了生命,震撼人心。 很多學生都圍過去錄像,他脾氣溫和,也不阻攔,有問必答,偶爾畫到關鍵時刻,還會停下講解。 “好帥。”陸思思俯在她耳邊說。 方璃也跟著點頭,“嗯嗯…” 她對這種類型的叔其實不感冒,但此刻,看著他的畫,也不禁心潮澎湃,眼睛晶亮。想掂起腳尖去看仔細,卻被前面掏手機的學生胳膊肘往后一撞。 “哎呀——”差點沒站穩,陸思思忙去扶她。 “對不起啊,小方老師。”前面同學轉過頭,歉意道。 “沒事沒事。”她忙朝他擺擺手。 人實在太多了…… “方璃。” 畫架前的男人動作微頓,并沒轉頭,只低聲道:“過來。” “啊?”方璃愣了下。 四周同學齊刷刷看過來,她被看得臉頰泛紅,陸思思推她一把,“去呀。” 方璃從人群中擠過去,疑惑問:“教授?” “搬把椅子坐過來,別擋著后排同學。”口吻平淡,手上動作未停,目光在畫面和靜物之間徘徊,并不看她。 “噢。” 方璃乖乖坐到教授身邊。還以為他有什么吩咐,結果等了一會,什么都沒有。 只是……讓她坐過來看著,離近一點。 她雙手搭在腿上,認真學習。 一側眸,便是他的畫,細膩又真實。每一筆都看得清晰。方璃靜靜望著,漸漸入了迷。 畫到收尾,她視線稍轉,落在畫的主人身上。到了最后,他并沒有再講解,神色極其嚴肅認真。射燈的光從側面打來,映得男人眼尾和額頭上的細紋十分明顯,氣質成熟,儒雅。 方璃有片刻的怔忪。 這個角度,這幅神態,這種氣質,皺紋,年齡……竟讓她想起了方建程。 心里忽的一酸,像淋了檸檬汁,知道不是,卻別不開眼,揉著眼睛望著。 許宋秋似有所察覺,偏過頭,被她目光所震,眉頭微擰,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撞上,方璃嚇一跳,睫毛顫抖,手都不知往哪里擱,尷尬又彷徨。 —— 做完范畫,中午一并跟著去吃了飯。下午,許教授開車,帶她們回了H大。許宋秋態度如常,方璃卻有些不自在,情緒壓抑煩悶,一直望著窗外。 “教授,我們可以去你工作室嗎?”陸思思坐在車上,情緒是難掩的激動,問。 “可以。” “那平常嗎?我們……可以去嗎?” 問完,陸思思覺得有些唐突。 其實他們這個專業,很多學生也不是一定為藝術獻身的,大學四年混一混,考考證,出來當個美術老師也很不錯。但還有一批,是很認真的,家庭條件也好,希望未來能一直走這條路。 這些學生從大一就跟了不錯的導師,進了工作室,一直畫著。等大三再分工作室,也熟悉。 陸思思屬于家庭條件很好那種,隨便折騰也養得起。她這么問,也有這個意思。 如果能跟著許教授…… 方璃游走的思緒也被勾回來。以她和哥現在經濟的情況,哪還能走燒錢的純藝道路,對這事也無奈,就等著順其自然。 男人單手握著方向盤,從車內后視鏡看了她們一眼。目光和方璃撞上,后者脖子一縮。 “我不常在。” 車內靜了一霎,倒也不意外。只是心里有一點失望。 “不過,你們想來可以來。” 剛好到校門口,小保安識得他的車,也知道是大名鼎鼎的藝術家,畢恭畢敬敬了個禮,“教授好。” 許宋秋微笑點頭。 方璃和思思互看一眼,半刻才反應過來。 思思往前坐一些,神色激動,“周末可以嗎?平常沒課的下午也可以嗎?” “可以。” 許宋秋頷首,車子拐了個彎,往美院開去,“以前來過么?我帶你們去看看。” 第51章 方璃以前路過過許教授的工作室, 但從未進去。美院東南角的二樓,蔥郁爬山虎順著磚瓦墻蔓延到二樓, 圓弧形的窗外綠意一片, 生機勃勃。 周末, 并沒有人在, 厚重的窗幔系在一側, 白色墻壁殘存著顏料鉛灰,幾個木質畫架上還有未畫完的布面油畫, 松節油的味道在空氣中揮散不去。 “不用那么拘束。”見兩個小姑娘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許宋秋招手。 陸思思拉著方璃小心進去。 “我們真的可以來嗎?”陸思思望著畫架上一副畫得極有張力的寫實油畫。 “可以。” 陸思思眼睛徹底亮起來,狠狠地捏了方璃手心一把。后者被她捏得齜牙咧嘴, 暗暗瞪她一眼。 “你們自己先看看,我出去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