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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露出的結實手臂已經呈黑色,整個人如同一塊被烤黑的碳。 他在做什么啊?! 方璃攥緊手機,所有情緒如決堤一般,崩塌而來,胸口憋著一股火,也不知道是對他,還是對自己。不由想起他給自己的那張銀·行卡,眼睫垂下,顫了顫,扣掉學期初的學費后,還買了畫紙、填了顏料、充了飯卡、書、打車…… 每往下想一個,她心里就疼一下,像被一只大手攫緊,無法呼吸。手指攥住吊環,指節發白,更難過地想,她一定是太花錢了……花了好多錢,才讓他這樣的… 有時候是真的意識不到,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那種隨便恣意的消費觀念…… 現在想想,全是不應該。懊惱又愧疚地抓抓頭發,只覺得太對不起哥。 那都是哥的血汗錢啊。 …… 從地鐵站出來已是夜晚,影視城面積廣闊,依山而建,各式風格的建筑沉在黑暗中,如同潛伏的怪獸。方璃匆匆進去。此刻,三國景區和大唐景區黑沉沉一片,只在入口處亮著細微的燈,再往前,民國景區卻是燈火璀璨,不少年輕人出出進進。 方璃以前聽陸思思提及過一次,一部民國時期的網劇,投資不高,還大多都用在請小鮮rou上。 圍著影視城繞了幾圈,終于在一棟頗復古的灰瓦建筑下看見陸思思。 方璃急急上前:“我哥呢?” “咦?”陸思思挽住她胳膊,扭動脖子環視一整圈,“不在這里嗎?剛才還在這里呢。” “哎,我跟你說,特別嚇人,那個炸.彈——”雙手往外伸,“剛才試爆,閃得眼睛都花了,嚇死我們了——” “他人呢?”攥緊她的胳膊,搖晃。 陸思思拍了下腦門,訕訕地,“剛才試爆太吵了,煙霧彌漫的——演員都走了,她們就叫我去要簽名……我以為他會一直在這呢。不好意思啊璃璃。” “……沒事。” 方璃默了兩秒,拿出手機,給周進繼續打電話,“我去找一找他啊。”說著,快步離去。 一遍遍撥去,電話仍是無人接聽,胸口上下起伏,頭痛至極。方璃不明白哥為什么要瞞著自己——他可以直接同她說的,她以后一定會改,會學會節約的。黯然垂下頭,豎起耳朵聽,仔細捕捉附近有沒有刺耳的爆破聲。 可惜,都沒有。 前面是一道舊時老巷,旗袍美人的畫報貼著斑駁墻皮,再往前是兩側牌匾插著軍旗的洋貨行,人少,也沒怎么亮燈。顯然并非劇組布景。她跺跺腳,愈發焦急。正打算轉頭離開時,聽見了一陣細微響動。 —— 隔了一道小街。 街巷僻靜,再沒了嘈雜的粉絲和導演場務呼來喝去的聲音。 周進坐在典當行門口的灰色臺階上。 想掏根煙,但右手剛被灼傷,手心鼓起一整片水泡,疼得厲害。左手也受余震,麻木酸疼,使不上力。使了半天勁,總算抽出一根,銜在嘴里。 這劇組用的□□還是很老的“藥頭”,雖然只有幾根火柴大小,但爆·破力度不小。他第一次做這種活兒,跟部隊里完全不同,他得親自幫演員們規劃出具體的路線,出現時間。這樣人家才能在不受傷情況下進場拍戲。連續試爆幾次,炸·彈力度不好控制,要露臉的小演員不愿拍,替身效果不好。 導演過去跟小演員協商,他手被灼傷,只得緩了一會。 周進深吸一口煙。吞云吐霧間,想起了璃璃。因為怕弄壞新手機,他把手機放在臨時休息室,沒帶身上。 這么晚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找自己,在做什么。 明天就要走了啊…… “周先生,把你手給我吧。”耳畔忽的響起一道女聲,沙沙的,并不嬌軟,但十分動人:“我給你借來了燙傷藥。” 周進微掀眼皮,掃她一眼,又低下頭,“不用。” 唐可盈說:“你不是急著回家嗎?”她揚揚藥膏,“趕緊涂點藥,好的比較快。” “真不用。”眼底隱隱閃過不耐。 唐可盈拍拍裙子,坐到他旁邊的臺階上,也不惱,“還是擦一擦吧。” 方建程事件結束后,當年周進的事兒還哽在心里,一直想同他聊聊細節,最好再能挖出什么爆點。這次難得有時間,特意中午來找他一趟,沒曾想剛剛好趕上男人出門,便一路跟過來。 也是怪了。 明明天色已晚,她明天還有工作,可看他這樣,竟不舍回去。不僅如此,居然還替他到處借燙傷膏。 “那你自己擦吧。”把藥膏遞給他,唐可盈勸慰道:“抹了藥,一會開工弄好一條過,你不就可以下班了?” 她手定在空中幾秒,大有一種“你不接我就不收”的架勢。 靜了幾秒,周進想想也是,還是接過。 “謝謝。” 右手不方便,左手將煙碾息在石磚上,扭開藥膏口,緩緩地擠出一點。味道不好聞,有點油味,他生硬地涂抹。 唐可盈目光閃動,盯著那只黝黑大手。男人手指粗長,皮膚粗糙,腕間還有一道駭人傷疤,被燙的地方更是觸目驚心,鼓起一層水泡,旁邊更是紅成一片。 視線上移,他神色卻淡淡的,似乎并不感到疼。 唐可盈心底閃過一抹異樣情緒,驟然想起兩年前,看守所初遇那天—— 穿著黃馬甲,拒絕采訪,桀驁不馴,微微冷酷的姿態;然后是,后來……他對那個女孩子的憐愛和寵溺。 那點情緒在心尖越來越蔓延,更不是滋味。 手上的傷更刺痛了她。 “我開車來了,我帶你去醫院吧,很快的。”她忽的抓住他胳膊,想把他拉起。 周進全然沒料到,胳膊被她一抓,藥膏滾到地上,眉頭一緊,“你干什么。” “現在去醫院。這么嚴重,會留下疤的。” 唐可盈盯著他的手,一會還要再爆破,這樣怎么能行。 周進輕輕掙開,唐可盈立即站了起來,拉住他的手腕,涂著透明甲油的手指緊緊扣住。他一手是水泡,一手是藥膏,臉色微沉,“你先放手。” 唐可盈并不松。 幾次相處下來,她也漸漸明白,跟這種人是沒道理可講的——他不吃這一套。垂下眼,聲音低柔,緩和,拿捏得輕輕的:“去醫院好不好?” 很像那個女孩子說話。 “我真的是為你好,這樣再爆破會出事的。” 男人果然滯了半秒,眉眼間冷意稍褪一些,眉頭仍是皺著,“沒事的。” “去吧,很快的。”她堅持。 “真不用。” 這么點事,哪里至于跑醫院。 拉拉扯扯之間,有腳步聲靠近,兩人一頓,同時抬眸。 方璃撞見這一幕,著實呆了一下。 她轉過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