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清楚瞧見，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眼底浮上來一絲恨意。

    柳瑟對她的話毫不在乎，她很早便猜出了這點，所以在堇離說出這句話時她依然是平淡冷靜的表情。

    “怎么，不意外？”堇離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失望，勾了勾手，欲要上前碰她，柳瑟極為抵觸的躲開了。

    “你這小娃娃還真是特別……難怪主人這么喜歡你……”她繞到了柳瑟后方，纖細的手指在她脖頸上游走，陰陽怪氣的語調扯得她頭皮發麻。

    “你亂講什么……不怕主人責罰你么？”柳瑟知道這女人囂張，索性搬出了黑衣男子，想著她起碼能有所忌憚。

    卻沒想她竟大笑起來，聲音更覺尖銳刺耳。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你可知我現在只要一用力，你很快就會沒命的……”她附在柳瑟耳邊說著，笑的好不詭異。

    “你真以為你有這本事？”柳瑟冷哼了聲，側過臉去，那只手果真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沒有用力，只是一直笑著。

    柳瑟也不反抗，任由她這么鉗制著。

    “你真不怕？”堇離仿佛在試探她，只是隨著她說話的聲音提高，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許多。

    似乎她稍一用力，就像她方才所說，柳瑟便會一命嗚呼。

    柳瑟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動聲色的盯著堇離的一舉一動。

    “要不你試試？”她本就生的高大，足足高她半頭，也正是如此，她說話的時候，總是俯視著柳瑟，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柳瑟不作聲，只是嘴角扯出的笑令堇離有些狐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憐又愚蠢……”柳瑟眼底的篤定與自信卻令堇離有些慌亂。

    眼前這個女孩不過十二歲的少女，在面臨死亡時竟有如此氣魄，難道她真的不怕死？還是說她只是在掩飾，在偽裝內心的惶恐。

    呵，也算是有點小聰明，不過在她面前，依然是跳梁小丑。

    想到這兒，堇離眼里多出些許輕蔑嘲笑的意味。

    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指甲深深的嵌在柳瑟的皮膚里，竟劃出一道血印。

    即便如此，柳瑟也不作反應，沒有言語，仿佛真如堇離所想，不懼死亡。

    堇離看著被她死死鉗住的女孩兒，眼底閃過一絲恨意，在她終于下定決心時，遠處的一道男音飄來，她的思緒也因此被打斷，有些無措的望著門口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

    他厲聲喝道，聲音里夾雜著些許憤怒的情緒，堇離心中一慌，方才那眼神掃去，像是噴出火焰來，著實將她嚇了一跳。

    他要殺了她么……

    不，不會，主人不會這么做。

    主人不會為了這樣一個女子就殺了她的，不會……

    堇離很快平復下來，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那雙如寒冰般的雙眸。

    “主人，堇離只是在和小meimei玩一個游戲罷了……”她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

    她仰起小臉，想要捕捉男子眼底一閃而逝的神色，卻聽啪的一聲，得到的卻是他的一巴掌。

    很響亮，很用力，直接讓她跪倒在地，臉頰一邊只感覺分外guntang，頓時也多出一道紅印。

    男子看也不看她，伸手接住了搖搖欲墜的柳瑟。

    堇離跪在地上，看著他眼神里的冷漠，心也逐漸沉入谷底。

    “她要有什么事我定饒不了你……”堇離望著眼前的男子，身子不由的顫了顫，垂在地上的手也不覺的握起。

    柳瑟跌入一個冰冷的懷抱，聽著這道熟悉卻并不溫柔的聲音，她努力睜開眼，想要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只可惜他蒙著面，只能看到那雙如深谷般深沉的黑眸。

    她抬了抬手，而后又無力的垂下，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不過流了點血而已，就感覺四肢無力，身體上的疼痛感也襲來。

    方才她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黑衣男子竟出手打了堇離，并且他的話，頗有種強勢的宣告，像是在護著她……

    護著她？

    柳瑟被這個想法所驚到，在她的印象里，黑衣男子向來是冷酷無情，她之前也很怕他，他不可能會護著她。

    一定是她的錯覺，一定是！

    心好累，她好想就這樣睡過去，去見一見母親，去看一看別處風景。

    柳瑟望著男子的眼神迷離，意識也在漸漸渙散，不一會兒就失去了知覺，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男子望著懷中昏睡過去的人兒，眼里閃過復雜的神色。

    他將柳瑟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望著她略顯蒼白的面色，心中燃起憤怒。

    “還不快滾！”他冷冷瞥了眼地上的堇離。

    堇離當即站起身來，心有不甘的瞧了眼柳瑟的方向，走在門口時卻頓住步子。

    “主人，您真的…對這丫頭動了心？”她不相信！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男子聲音又冷了幾分。

    “主人，堇離不希望這是真的，您有您的使命，不該被這樣的人耽誤……”她望著黑衣男子，眼中泛淚。

    “下去吧……”良久，男子才作回應，相比剛才惱怒的語氣，這會兒倒平添了些無奈。

    “是……”堇離思緒停了好久，才沉吟道。

    男子望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再次轉到這張小臉上。

    他一向不會將屬下的話放在心上，可是堇離方才的話縈繞在他心頭。

    他想著她所說的話，想了很久很久，最終也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這個丫頭的呢，開始只是想利用她完成暗格的一系列暗殺行動。

    他看重的是她的潛能，她的野心，她的不甘與nongnong的恨意，那些復雜交錯的情緒都在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眸里隱藏。

    這樣的她，弱小可憐，根本不值得同情，可是從什么時候起，他也產生了惻隱之心？

    她心中裝著恨，總是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可也會因為別人一些言語產生一些小情緒。

    竟覺有幾分率真可愛。

    可是他們注定不會有結果，他有他的使命存在，她也有她自己的任務，況且，在她心里，他應該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而已。

    他伸手觸了觸她的臉，感受著她的溫度，只是下一刻，他的手便縮了回來。

    他到底是猶豫了！

    又過了一會兒，男子便決然離開了，只留下床榻上的柳瑟一人。

    柳瑟這一覺睡的很沉，沒有可怕的夢靨困擾，更沒有從夢中驚醒，她徐徐睜開雙眼，打量了下眼前的環境，又閉上眼睛，讓自己放空一會兒。

    身體上的疼痛感還未完全消失，她只感覺現在的身子很虛弱，她在心中大罵，忍不住罵自己無用，總是感覺無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