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同病相憐的兩個留守青年。

    所以，既然趕上了裁員的大好時機，我不如再將事情向前推一步，我小心翼翼地說，“您看，既然我要離職，而且恰巧單位也正在人事調整，那我可不可以盡早離職，也免得給單位添麻煩？”

    “盡早？！”組長微微皺眉，“多早？”

    我弱弱答道，“如果可以，我今晚做節目的時候就想向聽眾公布這個消息，您也知道，畢竟兩年多了，凡事都得有始有終不是？”

    “今晚？！”組長連續的反問也許會有驚訝，卻沒有絲毫的惋惜。

    我點點頭，說，“是呢，如果事情能夠快點定下來，大家心里也就都安定了。”

    組長沒有在這個時間上面繼續糾結，而是已經開始思考下一個問題，“如果你走了，你的節目該交給誰呢？這個也得開會討論，請示領導才能決定。”

    果然，還是有個接班人的問題，不知為什么，想了一早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的問題，在這時，我腦海中立刻就出現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那人現在正站在門外。

    “晴天。”我說，“單位后面的安排可以商議，但如果著急換人，大可以請晴天來代班。我請假時聽了她代我的那次節目，她真的很有天分，做得很好，交給她，不會有任何問題。而且我會向聽眾說明晴天是暫時代班的，至于以后換與不換，看領導的安排了。”

    組長想了想，點點頭，說，“既然這樣，我向領導請示一下。”

    他電話請示時我全程在場，整個過程異常順利，接下來他叫來了晴天，交代了去留問題和人事調整的事。晴天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的，她堅定地說一定會留在臺里，所以當組長要求她為我代班時，她雖然滿面的不爽，但最終還是乖巧地應了下來。

    出了組長辦公室，還沒有走出十步遠，晴天就快走幾步擋在我面前，質問，“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辭職的問題得到解決，心情好到飛起，笑瞇瞇地反問，“什么？”

    晴天問道，“你是不是因為我說你這節目不好，就故意讓我去做！”說完，晴天自己翻著大眼睛想了想，嘀咕道，“也不至于吧。就因為我說了幾句就辭職？”

    我被她自己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樣子逗樂，笑道，“我是真喜歡你的理性思維，棒棒噠！”

    晴天蔑了我一眼，說，“管你的，反正你早該走了，臺里像你這么不思進取，死活只做一檔節目的人，也是沒誰了。你不走誰走。”

    “嗯……有道理。”我無比認同地點了點頭，之前組織幾次找我談話，希望我能多兼顧幾個節目，但被我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婉拒了，正如晴天所說，主播界的人事變動，如果動我就是最無足輕重的變動了。

    晴天看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親和態度，一肚子氣沒地兒撒，“總之，今晚這期節目還是你的，你給我好好做！”說罷就轉身下樓，可剛走了幾級臺階，又頭也不回地補了一句，“不管打算去哪兒，努力生活吧。”

    我回頭看著她小斗雞一樣驕傲的身影在樓梯轉角處不見，再一次認可地點點頭，“嗯，有道理。”

    ☆、第十九章 小小

    第十九章小小——我在找那個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最后一期節目。

    昨天之前，我從沒想過我會離開這間錄音室，更從沒想過我在錄制最后一期節目時，會是怎樣的心情。而從昨天開始，我一直在想，我該如何將最后一次節目完美錄制完成。我以為我會依依不舍，或者一身輕松，或者感動落淚，甚至中途后悔，可是，當我真的坐在這里，再一次聽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開場音樂時，我發現，所有的設想都是那樣的蒼白幼稚，因為此時此刻，我的心里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虔誠。

    這一刻我更加明白，這份工作其實并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我，是我的心態。我將它作為人生的□□，擋箭牌，而并不是將它視作一番事業。若我像是晴天一樣，那樣真摯地全心全意熱愛這份工作，也許，就不會有后面的這些所有事情。

    我有些懊惱為什么自己醒悟得這么晚。

    但也又慶幸還好終究還是醒悟了。

    “各位聽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我是小葉。非常高興，又與大家相約在今晚的節目中。”

    開場白，依然是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幾句話，可是如果說心情，說得最虔誠最動情的，也不過兩次。

    一次是第一次。

    一次是最后一次。

    也就是這一次。

    剛得到時，將失去時，人總會分外動情。

    可是，接下來的內容，卻是我第一次說。

    “在今天的節目開始之前，我想借用大家一點時間，非常遺憾，由于我個人的原因，我將離開電臺。所以，今晚的節目，也是我最后一次在節目中與大家聊天。從明天開始，將由臺里非常優秀的主播——晴天來繼續與大家相約。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小葉將更加用心地與各位分享你們的故事，非常期待，您的來電。”

    我原本以為，離職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我說以上的內容，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畢竟對我也好，對聽眾也好，這么一段時光過去，總也應該有始有終。

    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時間，一直都處在瘋狂滿線的狀態，很多聽眾朋友一直不斷打來，接進來的電話居然也多數是關心我的。

    有一個小meimei說已經習慣了聽我的節目，從高一開始，到今年高考剛剛結束。

    有一個阿姨說她兒媳曾經在我的節目里抱怨她的諸多不是，我在節目中建議她多理解，多尊重，而阿姨聽了節目之后也檢討了自己，現在家庭很和美。

    有一個大媽打進來只是問我為什么離職，以后有什么打算。

    ……

    因為她們打進來只是想與我聊幾句天，也沒有人提及點歌，所以這一期節目是接聽人數最多的一期。

    聽著他們的一言一語，我也漸漸有了很多感觸。

    以往的每一期節目，他們都是故事里的主人公，以或偏或全的視角講述他們的故事，而我，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游離在故事之外的旁觀者。

    而今天，幾乎所有的焦點都是我。他們回饋過來的故事，無論是平淡的習以為常，還是樂觀的皆大歡喜，或是傷感的互道珍重，這些故事中，都有他們，也都有我。

    我不再只是孤獨地坐在錄音室里那個隔岸遠眺的人，而是仿佛離他們那樣近，每周固定的時間，就會出現在他們身邊的人。那種感覺，我真的說不出有多踏實，多感動，那種不斷有人來證明你確實存在過，你確實幫助過別人的感覺，太讓人安心。

    原來我也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