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饅頭，喝了兩口水：“腳程有些緊，不過這樣避免在野外留宿。”

    “奴婢腳力夠的。”阿竹咬一口饅頭，咕嘟嘟喝了幾口水，問道：“咱們跑了，花家和張家要是為難老爺夫人可怎么辦？”

    “嘖嘖，幾個(gè)饅頭就把你噎傻了。”唐白感慨：“花老爺官大還是我爹官大？他敢！”

    復(fù)又說道：“別人我不知道，只怕那花子俊是滿心歡喜的，他本就不想娶我，只是不敢違拗花老爺。如今我跑了，他若是不趁機(jī)娶了寶兒，我下次見面便要再打他一頓，將口水吐在他臉上，再罵一句‘慫貨’”！

    阿竹收拾好行囊，擦擦臉上的饅頭屑，嘟噥道：“花少爺除了自詡風(fēng)流喝點(diǎn)花酒外，長(zhǎng)得一表人才，詩(shī)文詞畫都不錯(cuò)，小姐為何看不上？寶兒小姐想要還得不到呢……依奴婢說……”

    “說什么說！”唐白不想提這茬，雙手從地上抹了灰，往阿竹臉上擦去，惹得她驚呼。

    片刻后笑著道：“奴婢忘記喬裝了。”擦饅頭屑擦過頭，陽(yáng)光下，阿竹露出白玉一般的肌膚，連細(xì)細(xì)的絨毛都看得見。

    “小姐，你擦成這樣，老爺夫人都認(rèn)不出你來。”阿竹捂嘴笑。

    “認(rèn)出來還不把咱們抓回去？”唐白笑笑：“就是要躲著他們。你看這城外的風(fēng)光多好。”

    “奴婢早就看出來了，小姐就是心野！”阿竹笑，黑黑的臉上露出白牙。

    裝扮停當(dāng)，主仆二人又沿著官道走。

    唐白用手指頭丈量著地圖，心算了一會(huì)兒，對(duì)阿竹說道：“打起精神，還有五里路就到了。我估摸著穿過樹林就是。”

    阿竹聞言立時(shí)昂首挺胸來了勁，大踏步往前走去。

    唐白突然腳下一滯，拉住阿竹，低聲道：“有人跟著我們！”

    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家里派來的人。

    阿竹立時(shí)要回頭，被唐白攔住，兩個(gè)人站定，阿竹得了授意，大聲喝道：“是誰(shuí)！”

    身后就嘻嘻哈哈出來幾個(gè)小地痞，穿著粗布衣裳，歪著嘴角咧著牙：“哥們兒借點(diǎn)銀子花花。”

    唐白見他們一共有五人，衣裳雖破卻干凈，腳上的鞋也不曾沾泥土，笑了一下，壓粗了聲音：“幾位從城里跟出來，走累了吧，吃飯了沒有？”

    大概是想進(jìn)了樹林里深處再動(dòng)手，沒想到被她們提前發(fā)覺。

    其中一位額頭上有顆黑痣的大嗓門叫嚷：“這小哥怪聰明的。行了，別套近乎，包袱交出來，讓你們走！”

    阿竹將包袱捆緊在后背上，斜眼見唐白點(diǎn)頭，一聲厲喝，突然飛身而起，朝著黑痣沖過去，一胳膊肘就將他拐翻在地。

    隨后左右勾拳朝另外兩個(gè)瘦小些的打過去，再折回頭過肩摔倒一個(gè)男的。

    不過剎那間，四個(gè)男人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住叫疼。

    最后一個(gè)男的身形靈活，跳起來避開阿竹的掃堂腿，隨后拳頭朝著阿竹的臉揮舞過來，倒是有些武藝，跟阿竹過了十來招。

    那幾個(gè)先被打倒的混混又起身圍攻阿竹，一陣混戰(zhàn)。

    待最后一個(gè)被阿竹一腳踹在心窩，往后“噗通”一聲仰倒，唐白這才放心得拍拍手，兇狠道：“若是再跟來，就不是揍一下這么簡(jiǎn)單！”

    她拔出靴筒里的匕首，朝黑痣作出一個(gè)“殺”的手勢(shì)，把黑痣嚇得一哆嗦。

    只是這一耽擱，剛走進(jìn)密林深處時(shí)，天就黑了。

    阿竹拉著唐白，將火折子吹燃，瞧著官道還很平坦，松了口氣，快步如飛。

    只聽耳后嗖嗖嗖幾聲凌空響，像是有利箭貼著后腦勺飛過去一般，阿竹立時(shí)將火折子一拋，嚇得魂不附體，哆哆嗦嗦：“小姐，是不是有鬼？”

    唐白顧不上取笑她，靜下心來貓著腰，又聽見幾聲箭矢射出的聲音，忙拉著阿竹撲在道路旁的地溝里，臉和胸口都緊緊貼著地面，屏住呼吸，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火折子在地上燃了一小下，很快熄滅，整個(gè)密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幽靜的空氣中，不止是射箭的聲音，還有冷兵器相交的哐當(dāng)，急促奔跑的腳步，偶爾有男聲驚呼和慘叫。

    聽聲音，大概在她們左手邊不遠(yuǎn)處，比官道兩旁更加茂密的林子里。

    阿竹手心里全是汗，唐白捏了捏，示意她安心。

    不知道誰(shuí)在這黑暗里打斗。

    真倒霉。

    唐白只覺得嘴里臉上都是灰，那邊的打斗卻越來越激烈，沒有停歇的意思。

    不知道阿竹哆嗦了多久，打斗聲漸熄，又聽見官道前方有馬奔馳和嘶鳴，漸行漸遠(yuǎn)，直到聲音完全消失。

    唐白這才拉了阿竹起來，屏氣凝神聽了好一會(huì)兒，放下心來：“趕路吧，慢些走。”

    阿竹臉上淚痕未干，沾著泥土黏糊糊的難受，她又掏出一個(gè)火折子，正要吹燃，被唐白一把抓過來：“保持警惕。”

    阿竹點(diǎn)點(diǎn)頭，兩個(gè)人摸索著往前去。

    好在官道平坦無(wú)礙，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倒也還能看清個(gè)三五分。

    待走了大半個(gè)時(shí)辰，快出密林時(shí)，忽聞一大片烏鴉在頭頂斜上方“呱呱”亂叫，撲棱著翅膀圈繞著飛，嚇得阿竹又是一哆嗦：“小姐，有鬼！”

    阿竹什么都不怕，就怕這些怪力亂神。

    唐白挽著她的胳膊，發(fā)覺烏鴉盤旋的地方很高，過去摸了摸，安慰道：“不要緊，是一棵很高的大樹，想來那些烏鴉歇在上面的。”

    話音剛落，只覺得頭頂上一陣凌厲的風(fēng)，唐白暗道一聲“不妙”，飛速跳開，只是黑暗中不能視物，到底不如平素敏捷，被一尊厚重之物從上面砸下來。

    因她跳的快，沒有砸個(gè)正著，只斜斜壓疼了半邊身子。

    “鬼呀！”阿竹終于忍不住崩潰大叫，被唐白呵斥：“別叫，是個(gè)人，還熱乎著呢。”

    她伸手一摸，就摸到熱乎乎的液體。

    好一會(huì)兒才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又摸了幾下，對(duì)驚魂未定的阿竹道：“吹火折子。”

    阿竹驚愕：“不怕壞人被引來嗎？”

    第11章 救不活了

    唐白怒道：“你剛才大叫都沒能引來……”

    “是哦，小姐。”阿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恨自己沒腦子，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往唐白所在地探去。

    唐白努力將此人從身上翻過去，拍拍壓疼的腿，對(duì)阿竹道：“看他哪里受傷了？”

    阿竹只怕鬼，不怕人，過去仔細(xì)端詳了半天，回道：“后背有兩支箭，已經(jīng)折斷了。胳膊上有三處刀傷，大腿也是，腹部還有一處，肩頭有一處……”她瞧向唐白：“流了好多血，救不活了吧。”

    “那也要試試。”唐白喘著氣，這人有些重，壓得她胸悶：“見死不救，你不怕他變成鬼來找你？”

    阿竹聞言又是一哆嗦，用細(xì)細(xì)的指尖挑起他的衣裳，發(fā)覺有幾處傷口還在流血，忙拿出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