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人微閉雙眸站了許久，身體已融于周身的氣澤，恍惚間似乎向前傾斜而下。

    突然一個機靈，珺果睜開眼來，看了看現下所處的位置，回顧周圍定了定心神便轉身離去，輕踏步子的身影很快沒了身影。

    頃刻間，一陣風來，女衍現身在原地，看了看珺果消失的背影，“這人還真是好耐性，不這樣又怎么把你打發走。”

    說完后走至方才珺果所站的岸邊，直至一只腳踏空時，她盯著水面頓了頓，下一瞬便沒了身影，只有水面的點點漣漪和驅散了一瞬的云霧。

    .....................

    熟悉的屋舍門前，他緩踏上臺階徒留一道背影，在門口廊下站了站，終是推開了門。

    “衍兒！”

    歸闌出聲喊道，本是展開的側顏現下卻沒了弧度。

    “衍兒？”走進屋內，干凈的床榻早已沒了溫度，其實方才在門口他就已感覺到了。

    轉身走至窗邊，拿起桌上的絹帛，看著熟悉的字體終是搖了搖頭。

    打開房門，抬頭看著遠處的天色，干冷慘淡，他閉了閉眼，“小衍兒，還是這么任性。”

    ...

    猶記得那時，那是他第一次同她置氣。

    三月春光好。

    他記起不久前她說的話。

    “阿闌，我們下次也學著凡人去踏青吧，我們混在他們之間，同他們一起的話一定很好玩。”她開心道，憧憬著說到時定要去哪玩、如何玩。

    他知曉的，她隨性的很，總是突然來了興致，然后開心一陣便過去了，這樣挺好，他覺得。

    雖然有時也是會記掛著，只是很少如此，因為她并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除非一些尚算必要的，不然，所有為難自己的事她是不愿去做的，或許以至于，她的記性也不太好？

    他當初也問了她，“衍兒啊，一直都跟個孩童一樣，那你可知堅持一詞為何？”

    她眨眨眼說道，“如果不周山的天塌了，我是定然要極力向外跑的，絆倒了也要跑，因為這是關乎性命的事，你說...這算堅持嗎？堅持不懈？”

    他撫著懷中人的長發，笑了說，“這是生靈的本能。”

    “嗯......可是我還想不出有什么需要我堅持的，逆流而上倒是有韌性，可是為何要為難自己呢？我想要開心，自然如何開心就如何做了，順勢而為的話，有何不好嗎？說來啊，凡人的許多話都是無意義的，或者說，不恰當。”

    “畢竟他們與我們不同，他們被困在輪回里，所需所想也定然不同，若是他們能同你這樣一般想，必然也不必待在凡間了。”

    “你說的這些，我倒是也知道，所謂功名利祿，也只是他們是活在自己所制定的規矩里為難自己，這樣的意義何在呢！”她的頭躺在他的腿上，看著天上的云彩，“不過也是，輪回之苦嘛，若是沒有執念又如何讓他們受苦呢。”

    “衍兒最聰明。”他笑道。

    說了許多，不過踏青這件事是重點，他便記下了。一大早便喊她起來，先去凡間溜達了一大圈。

    直至某日黃昏時，兩人躺在一片荒原之上。

    “好累啊好累。”女衍嘀咕著，側頭看著身側的歸闌，“不許施法不許騰云，這樣幾天不停得跑下來肯定累啊。”

    “方才是誰說不愿上來歇息的，嗯？”他側過頭以眼神詢問她。

    “好吧，是我忘記了。”她側著身子支起頭看著他，“我之前像是有說過要來凡間的啊，你記得嗎？”

    歸闌一副了然的的樣子看著她。

    “原來你記得啊，我說呢！不過我竟都記不得了。”她嘿嘿一笑又躺了下去，“好像在這待了有幾日了，不如我們歇會便回去吧？”

    “金璃該是快要到了。”

    “你已經喚過金璃了？不過，他總是亂跑，倒是很聽你的話啊，隨叫隨到。”

    “來了。”

    “來了嗎？”她坐起身來，見歸闌沒有動彈，“你怎么知道的？”她看到前方平原之上隨即露出的身影，趕忙站起身來，“嘿，真的來了！”說完朝前跑了過去。

    歸闌這才坐起身看著雀躍的背影，笑了笑。

    金璃躍起又俯沖而下，貼著地面旋轉了幾周，只見女衍騰身而起，幾個起落后便穩站在了金璃背上

    “好啦，讓你不聽話！”

    身后傳來歸闌的聲音，“衍兒，小心些，不要亂跑。”

    遠處傳來女衍的嬉笑聲，夕陽下金璃扭頭看了看背上人，一聲悠揚的鳴叫便把她帶上了云霄。

    女衍摟著它的脖子，看著地面歸闌的身影愈發小了。

    在金璃撒歡似得轉了許多圈之后，“喂，我們快回去吧，金璃，小金璃？”上空的風有些大，她大聲喊道。

    四目茫茫看不到歸闌，她有些擔心，在她喊了幾聲之后，終于聽見金璃哼出幾聲輕淺的嗚咽，在晃了晃它那碩大的腦袋后，便沖了下去。

    大片荒原一片平坦，不見絲毫起伏，而在她靠近地面時竟發現找不到歸闌了，因是如此才說明它是有多么大。

    “這是到哪了，方才不正是在這里嗎？”她坐在金璃背上，環顧著四周，“明明是一片平坦，怎么竟找不到一絲痕跡。”

    說完便跳了下來，朝著一個方向走了去，轉頭看時竟發現金璃也跟了上來。

    “不要跟著我啊，你應該幫忙去找他啊，也不知是他亂跑走丟了，還是我迷路了。”說著撇了撇嘴繼續向前走去。

    目之所及處起了霧氣，她加快速度朝前走去，不時的回過頭卻依舊沒有什么發現。身影快速閃現幾次之后她站在原地，感受著前方吹來的寒氣，她皺皺眉便繼續向前走，她知道應該就在不遠處。

    身后傳來鳴叫，她轉頭看去正是金璃。

    “怎么又來了。”她嘀咕一句不再理它。

    漆黑的峽谷略顯寬闊，寒風和霧氣都是從底下冒出來的，她側頭看著身旁站著的金璃，而金璃似乎也在看著她。

    “你也沒有找到他嗎？”她問出口便輕嘆一句，“好吧，問你也是不知的，那你在這等我，我下去看看，若是阿闌回來了，你也好做個指示。”她認真道忽又搖了搖頭，“罷了，我自己去，你不要跟來。”說完擺擺手又沖金璃做了個外推的動作，警告似得看他一眼便縱身跳了下去。

    她能聽到上方傳來了金璃的嗚咽聲，心想，他還是聽得懂的嘛。

    下一刻只覺上方一陣風過，緊接著身子便被托起，她反應過來看，竟是金璃載著她繼續向下飛去。

    “喂！”她皺眉喊了一句，一時不知說什么是好，“你怎么跟來了，若是阿闌找回來怎么辦啊！”

    知道金璃一貫只會以嗚咽作答，她不再說話站起身來看著這一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