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她比我矮一點，我便微微俯身看著她道：“你只要聽話、放聰明，我就不會找你的麻煩，不然……”

    “你、你湊我這么近干嘛！”她嚇得一個退步。

    “言盡于此。”我冷冷瞥她一眼，轉身回去睡覺。

    我不想惹麻煩，但是麻煩最好也別惹到我身上。

    第二日獻舞很順利，恭長盡許是沒有想到我的舞跳的這么好，散場之時，他對我點頭笑了笑。

    芳玟眼里的怨氣我看的一清二楚，看來她是一定不會讓我省心了。真是麻煩！

    下來之后，我沒有和她們一起共度歲首，而是找了王府一個安靜偏僻的地方，坐著看靜靜的流水。

    真是可笑，我到現在都懷念，那年同沐春、沐漪共度的一晚。

    “你一個人？”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冥想。

    我轉頭看了，是沐漪。

    我站起身行了一禮，恭敬道：“打擾王妃雅興，實在惶恐，我這就走。”

    “等等——”沐漪喊住我，輕柔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讓我多看看你……好嗎？”

    “是。”我心中涌起難言的辛酸。

    “我很想她……二哥也很想她……”她自顧自的說著。

    我心里冷笑了一聲，吳沐春做那樣深情的樣子不過是為了給別人看，他又怎么會想我。

    “我給你講講我認識的那個人吧，那個……和你很像很像很像的人。”她說著坐到我身邊。

    我默不作聲，只默默坐回去。

    “她是大周的帝姬，卻半點沒有帝姬的架子，那年我在吳宮看到她，就覺得……怎么有這樣可愛的小jiejie……后來，她嫁給了我二哥，這是我覺得月老唯一不糊涂的一次姻緣了……”她說著搖搖頭，“不知道為什么，二哥突然對她冷淡起來，而且囚禁在了宮室里，我很想很想她，偷偷跑去看，卻沒能如愿，再后來、我被送來長齊和親……就再也沒見過她了……一年之后，二哥告訴我，她死于吳宮的一場大火……”沐漪難過道：“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么發生的，總之……二哥應該后悔了吧……”

    “王妃說的這個人，后來好像過的很苦。”我垂下眼瞼。

    “是、是啊……”沐漪捂住臉，極力忍著淚水道：“我原本很羨慕她……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我也有些難過，“王妃……”

    “我沒事，你回去吧……”她捂著臉道。

    我突然出聲問沐漪，“聽王妃這么說，那個人同王妃很要好……我想幫她問問王妃，王妃如今，過的好嗎？”

    她聞言一震，抬眼看我道：“你真的不是邵鸞哥嗎？”

    我搖了搖頭，“不是。聽王妃所言，她已經死了……”

    沐漪這才回過神，嘆了口氣道：“是啊，她已經……香消玉殞了……”

    語罷她自嘲的笑了笑，“我過的怎么樣？衣食無憂罷了，就算夫君對我再好，不是我想要的，又有什么意思……”

    “王妃……”我黯然喃喃道。

    “我是不該同你講這個，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她沖我無力的一笑。

    “是。”我內心五味陳雜，卻又無從說起。沐漪，我苦命的好meimei，我希望你幸福，聽到恭長盡對你很好，我就安心了，你想要的注定已經得不到了，不如握緊現下的吧……

    我一個人回到臥房，那些舞女都還沒有回來，我便一個人上床歇息了，一夜無夢。

    轉眼迎來我人生的第二十一個年頭。

    芳玟收斂許多，這倒讓我非常驚異，卻也覺得十分安逸，她不來惹我，我根本不會理她，就這么安安穩穩的度過了幾個月。

    如今早春三月，長齊飄著洋洋灑灑的雪花，我獨自賞雪，就看到恭長玉從一個拐角直直走來。

    “鸞哥——”他看到我就撲上來，緊緊將我攬在懷中。

    我有些緊張，這樣被人看到怎么辦。

    在我記憶中的恭長玉從未這樣過，定是出了什么很要緊的事。

    “長生宗的左長老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他緊緊攬著我，“我該怎么辦……”

    “不要慌。”我冷靜道：“這一切都要看天意，我不怕死的。”

    “可是我怕！”他猛的起身，雙手緊緊扣著我的肩膀，“我很怕！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殺人無數、有時午夜夢回也能看到他們，可是我全然無畏，我一直以為沒有什么讓我害怕的——”

    “蘇鈺，你不要怕。”我非常認真的看著他，“就算左長老知道我的身份，那又怎么樣，他已經想好了要殺我嗎？”

    恭長玉這才一愣，輕聲道：“好像、好像沒有……”

    “這不就行了？”我說著動了動身子，“你先把我放開，不要讓別人看到。”

    “可是長生宗行事詭秘，左右兩長老比我狠辣太多，他們此時不殺你，未必——”他本來平靜下來，說到后面越來越驚懼。

    “不行——我要想辦法，他們暫時不知道你在這里，我不會讓你有事！”他說著看了看我，那眼眸中全是堅定，這才轉身走遠。

    我搖了搖頭，關心則亂，當局者迷，恭長玉也是計謀過人，遇我卻方寸大亂，應該是心中有我，而沐春，什么都不會擾亂他的心智，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清楚我在他的權利、他的江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向來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注視著我，每一件事都會有冷靜的分析，他或許是個好的伙伴，但是一旦和他利益沖突，他才不會顧念舊情，會毫不猶豫的踢走路上所有的絆腳石。

    罷了，想他做什么，只會讓自己更氣。

    我以為恭長玉很快就會有所行動，可是一直到五月，都沒有任何動靜。

    端午佳節，眾人都十分喜悅，只有我，似乎所有的節日都同我無關，獻完了舞，我沒有同其他舞女綁紅繩、食粽子，而是先回了房中。

    我剛坐到榻上，余光感覺枕上有什么東西閃閃發光，我仔細查看，這才發現我的枕頭里，插著兩根長長的針——

    我非常冷靜，先來分析是誰殺我，這樣拙劣的計策，我很難同有無數殺手的長生宗聯系起來，那么，定然是這屋中的舞女了。

    午后的風涼涼的，我垂了眼眸，心中頓時有了計較，開始緩緩打量四周。

    三個，總共三個人的枕上有銀針。

    那有銀針另外兩個人，素日里都圍著我轉，我雖然對她們不冷不熱，也反感她們，卻也看不得有這樣壞的人心，便動手將她們的銀針都去了。

    很明顯，是芳玟所為，就算不是她，也是她身邊的人。

    她的心腹本就不多，如今更是很多墻頭草都倒戈向我，身邊那四五個人，我都知道，左不過就是她們，這筆賬我定會記得清楚。

    長生宗殺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