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還是刮，雪花打卷兒打在門窗上，屋內(nèi)燃著的金絲炭偶爾發(fā)出輕微的“噼啪”響動，夏侯玄站在外室的門邊，眼睛微瞇，開口道：“茗煙，門口守著。”

    “是。”門外茗煙的聲音隨著風(fēng)聲一起傳了進來。

    夏侯玄打簾進入內(nèi)室，傾杯殿已經(jīng)有些暖意，葉嫵聽到夏侯玄的聲音已經(jīng)攏著被子坐了起來，抬頭看著夏侯玄面色沉重地走了過來，坐在她身旁。

    “確認了？”葉嫵伸手替夏侯玄撫平了緊緊蹙著的眉頭，夏侯玄抬頭看向葉嫵，卻發(fā)現(xiàn)葉嫵的眉頭也微蹙著。

    夏侯玄抬手抱住了葉嫵，將頭擱在葉嫵肩上，深深嘆了一口氣，道：“自小，皇帝就以兄長的身份護著我，那件事情之后更是視我若親弟。我沒有想到他真正的弟弟真的可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葉嫵撫上夏侯玄后背的手一頓，道：“顧眉生是鈺王爺?shù)氖替绾螘袣g在皇帝身下？皇帝對你尚且如此護著，沒有搶弟弟女人的理由，這么說來，鈺王李代桃僵了？”

    夏侯玄有些低落地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上朝的時候鈺王沒有出現(xiàn)，皇帝身體康健得又讓人生疑，雖然他極力不表現(xiàn)出來，可是臉色眼神騙不了人。剛才在御書房，包括在這里，我一直暗中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皇兄的一些小動作我還是知道的，但是一直到剛才，他沒有任何之前的小動作。”

    葉嫵輕輕抱住夏侯玄，若是此時外人看來，緊緊是兩人親昵地擁著，根本聽不到二人說話，葉嫵道：“很多小動作都是下意識做出來的，就算刻意地改都要改很久，不可能瞬間就變了。”

    夏侯玄擁緊葉嫵，道：“我剛才最后試探了他，我從來沒有與皇兄提過賜婚的事情，皇兄他年前的確問過我是否對你有意，我說我想要等你再長大一些。而剛才我說他年前應(yīng)過我，將你賜為賢王妃，他什么都沒有質(zhì)疑。這就是最大的疑點。”

    夏侯玄深深嘆了一口氣，道：“那年，年貴妃狹皇恩反了，想要扶持她腹中的遺腹子，賢王府一家除了我盡數(shù)折了進去，自打那件事情之后，皇兄總覺得欠我，所以一直想要賜婚于我。所以，我若是松口說了賢王妃，皇兄不會是如此反應(yīng)。”

    “看來，今夜我們要夜探坤寧宮了。宮中處處都透著蹊蹺，坤寧宮又被重兵把守，想要獲得訊息，從坤寧宮入手方為上策。”葉嫵斟酌道。

    “我正有此意，我獨自一人去即可，你身子不適，在殿中休憩吧。”夏侯玄微微松開葉嫵，道。

    葉嫵搖了搖頭，道：“坤寧宮畢竟是皇后的地方，我去本就比你何事，就算出了什么狀況，若有我，應(yīng)對起來更加便宜。況且，若是皇后不肯說，你還想暴力撬開皇后的嘴嗎？”

    夏侯玄嘆了一口氣，扶住葉嫵的肩膀，道：“那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一下。”

    葉嫵點了點頭，乖乖躺了下來，夏侯玄輕吻了葉嫵的額頭，道：“我去給你煮些東西吃，宮中的東西不能隨便吃。”

    第88章 李代桃僵詢美人

    “呼——呼——”

    北方猛烈地掛著，劈頭蓋臉地和著雪渣砸到人臉上。月黑風(fēng)高，本就伸手不見五指，狂風(fēng)怒號更讓人睜不開眼。守夜的小太監(jiān)們努力地將自己的身子縮起來，伸手護住快要凍掉的耳朵，往遮風(fēng)處避了又避。

    一名身著太監(jiān)服的高大太監(jiān)帶著另一名身材纖細的小太監(jiān)匆匆往殿后走去，走在前面的高大太監(jiān)低垂著頭，迎著風(fēng)往前走，頭發(fā)被吹得遮住了面容，而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監(jiān)伸手捂住了口鼻，似是怕嗆風(fēng)，另一只白嫩的小手緊緊地扯著前面太監(jiān)的衣襟。

    守夜的某個太監(jiān)隱約見到兩個人影，定睛一看，原也是太監(jiān)。一個太監(jiān)用胳膊肘懟了懟身旁一起避風(fēng)的太監(jiān)，yin~蕩地一笑。另一個太監(jiān)看到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宮中寂寞，不少太監(jiān)宮女都會形成對食關(guān)系，但宮女?dāng)?shù)量本就比太監(jiān)少，加之很多宮女不屑與太監(jiān)對食，惦記著主子呢，就有很多太監(jiān)相互取暖了。若是長相柔美的太監(jiān)，爭搶的太監(jiān)可不少。觀剛才落后的太監(jiān)，那身段，八成是被抱那個。

    太監(jiān)們的想法兩個當(dāng)事人自是不知曉。此時，高大的太監(jiān)在殿后一個枯井旁左右看看，見四周無人，一縱身跳了下去。身材纖細的太監(jiān)一閉眼，也跟著跳了下去。

    高大的太監(jiān)一把接住小太監(jiān)，在井底點燃了火把，火把之下，二人正是夏侯玄和葉嫵。

    夏侯玄放下葉嫵，單手拿著火把，另一只手牽著葉嫵的手，拉著她向內(nèi)走去，道：“□□建宮之時，修建了不少密道，本來這些密道的走向只有皇帝一人知曉，但是當(dāng)年政變之時，皇帝告訴了夏侯家?guī)滋幟艿溃暮罴冶阋沧鳛榛识鱾鹘o了我。”

    夏侯玄在三岔路口停了停，辨別了一下方向，拉著葉嫵繼續(xù)走，道：“沒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場。”

    葉嫵左顧右盼，不時伸手碰碰潮濕的石壁，問道：“這種密道都沒有機關(guān)嗎？”

    夏侯玄笑了笑，道：“有機關(guān)，但是機關(guān)的開關(guān)需要手動打開。若是機關(guān)逢人就打，這是逃命還是喪命？我剛才走之前已經(jīng)打開了開關(guān)，若是有人跟進來，機關(guān)就會運作。”

    葉嫵點點頭，夏侯玄站定在一處，抬頭向上看。葉嫵順著夏侯玄的目光看去，一個不太明顯的圓形井蓋狀物體蓋在上面，井蓋上還有一個把手。

    夏侯玄側(cè)耳閉目靜靜地聽著，外邊的風(fēng)聲細微地響起，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動靜。

    “阿嫵，你后退兩步，我要開蓋子了，若是我沒有記錯，這個位置應(yīng)該是皇后寢殿，可能會有東西落下來，譬如花瓶之類的。”夏侯玄手指握上把手，輕輕用了幾下力，灰塵順著夏侯玄手臂的抖動簌簌落了下來。

    偌大的坤寧宮內(nèi)一片死寂，窗外掛著冷冽的寒風(fēng)，屋內(nèi)雖燃著熊熊炭火，卻不斷有寒意涌入心頭。窗子不遠處，一顆嬰孩拳頭大的夜明珠閃耀著瑩瑩光芒，燈下，身著蜜合色對襟長衫的女子低頭看著手上攤開的一本，良久沒有翻過一頁，纖長白皙的手指劃過紙頁，不染胭脂的臉頰透出一絲歲月的沉淀，卻有著以色事人者所沒有的成熟，好似熟透了水蜜桃，雖然不是青青澀澀的酸甜感，卻更讓人欲罷不能。正是當(dāng)今皇后，張?zhí)珟煹牡臻L女，張嫣。

    張嫣一雙美目順勢看向了三步之遙的床榻，床榻上躺著的人微微張開眼睛，鼻孔翁了翁，輕咳一聲，道：“嫣兒，委屈你了。”

    眼淚盈滿了張嫣的眼睛，張嫣忙抬起袖子擦了擦，道：“皇上多久沒有叫我嫣兒了？自從皇上左擁右抱三宮六院，來我這里就只是例行公事……”

    “咔噠——”一聲清脆的響聲，好似機關(guān)扣動，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