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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齊老的專家繼續撫須道:“唐代畫家張遠載道‘齊紈吳練,冰素霧絹,精潤密致,機杼之妙也’。 我今天沒想到竟然能看到保存如此完好的唐代上好絹綢。 不說這畫,單論這副畫的絹質圖紙已經很有收藏研究的價值了。 不知道姑娘你是否愿意把這副圖賣給我們研究所?” 如果不是齊老對各種唐代絹畫有一種執著,別人肯定以為這老頭是失心瘋。 人家這可是打出旗號:吳道子的真跡,您讓人家當成唐絹賣給您。 老頭,想便宜不是這么想的。 所以眾人也都理解,并不把齊老的話在意。 知道這是唐絹,就不需要齊老的其他鑒定了。 接著是一位研究唐代畫作的老專家,拿著放大鏡在畫上道: “這副描繪貴族士人春日出游,在山間林下水邊縱情游樂,正是吳道子的內容。 大家看,這翠岫蔥籠,春波蕩漾,坡岸起伏參差,大片的青綠設色。 賦予畫面以春日色彩的主調,加以金線勾勒,粉彩點染,顯得濃麗典雅。 看到這里,我雖然承認這副跟我們看到臺北博物館仿圖影照資料里的是一模一樣。 可是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個驚天大謊言。 因為我從嬉春圖里完全看不到吳道玄筆力上轉折頓挫,后期‘力健有余’的畫風。 所謂的吳帶當風,蘭葉描筆試勢上‘其勢園轉,衣服飄舉’。 我們看這副圖里的人物衣著上,富麗深繁,和吳道子設色對比。吳道子擅長敷彩于墨痕中,略施微染的手法,即所謂‘輕拂丹青’,簡淡的色彩與疏落的線條相配。 跟這副圖里濃墨重彩,濃麗典雅的畫風一點都不一樣。 所以我才說嬉春圖說不定是個驚天大謊言,根本就不是吳道玄所作!” 這位專家雖然這么說,可是眼睛卻貪婪的看向蘇筠放在展臺上的畫作。 他臉上作出鄙夷和專心做學的表情,其實心中早已驚濤波浪。 因為他看出來了,這副圖無論是在筆力還是構圖上都遠超過臺北博物館里的那副仿作。 再從印章和絹畫上證實,這的確是吳道子的真跡嬉春圖! 他是受天府拍賣行每個月名譽客座專家的待遇,拿的是御天集團的獎金。 今天韓總給過的指示,他當然知道,那就是絕不能讓這個姓蘇的女人拍品出頭。 哪怕是利用專家的名頭,也要把她手里拍品給說得一文不值。 可是這個蘇小姐拿出的這副圖實在是在場的專家很多,這一位就另辟蹊徑,把吳道子的嬉春圖說成是個驚天謊言。 那么他也只是做學問,提出的合理疑問,并沒有利用自己的聲望把這副圖詆毀的一文不值。 所以既讓這姓蘇的女人拍品跌值,又能保全自己,畢竟他又不是只拿韓家這一份工資。 他這么一說,下面本來就是聽專家們的大富商們也交頭接耳起來了。 那副仿圖雖然被說成是價值連城,可是不在內地,也沒有人炒過。 那么他們要斟酌一下,萬一真的是個大謊言。 他們收了個雖是畫工了得,但卻系佚名畫作,到時候可能要砸手里了。 聽到這專家的論點,何老忍不住了,差點一口啐他臉上。 “沽名釣譽也不是像你這樣信口開河的。 吳道玄唯一一副密體是古畫界早已定論的,想不到你竟然提出如此荒謬的論點。” 何老只以為他是為了揚名,不知道他心里其實的心思是想讓蘇筠的拍品賣不出去。 比如說一些要在紅學界揚名的自稱紅學家們,會提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觀點來解說紅樓夢。 觀點百花齊放,可是沒有這么離譜的。 何老痛斥了他幾句,就開始自己把自己研究多年的吳道子的畫風和這副圖做對比。 “相信大家都已經看出來了,這副圖的畫工和用料絹質保存來說。 比臺北那副仿圖不知道高明多少,也看得出來這定是真跡。才會有看著圖就能想象到大好春光被畫筆渲染點綴得意態活波。 正如宋代詩人黃庭堅曾題詩評價道:‘人間猶有展生筆,事物蒼茫煙景寒,常恐花飛蝴蝶散,明窗一日百回看。’ 你既然說這副圖不是后期吳道玄的風格,我就給大家對比評價看看。” 何老看著剛才說話的那位專家,臉上不屑與之為伍的樣子。 但是為了防止別人真聽了他的妖言惑眾,何老還是解釋說: “首先這副圖山頭的密點,樹梢的枝葉,沒有平鋪直敘而造成巧變不足。 相形之下,極小的人物都描繪得完備周到,神情畢肖。 吳道玄畫人物有什么特點? 他畫的人物,朱粉厚薄,皆見骨高下,rou起陷處,旁見周視,蓋四面可以意會,看去‘如塑’,具有‘八面生意’。”(。) ☆、第381章:畫風 “吳道子在繪畫上多才多藝,無論禽獸,臺殿,草木,都冠絕于世。 其中以人物畫成就最高,他畫的,變狀陰慘,使觀者腋汗毛聳,不寒而栗。 可想對人物細致的描畫精確。 這都能從這副圖上看出來。 再看這畫中山行,水勢,樹態,以及游春人馬的姿勢神情,各承其異。 生動有致,人物勾勒細密柔和,山石勾勒粗疏勁挺,質感鮮明。 這和吳道玄擅長以簡括的線條所畫人物,卻骨相生動,眉目有情。 以用筆輕重和波折起伏來表現畫的轉折,抑揚頓挫和環轉的筆勢畫出衣帶飄舉之勢是有前后承接的因果。 只有如此細密周道的作畫才能使得他后期作畫線條灑脫磊落,豪邁爽朗。 也就是大繁才能大簡。 和行度無法的草書卻只有精通各種字體的大書法家才能揮灑自如的道理是一樣的。 這副圖山石奇勾無皴,層次豐富,整體感很強,在這可縱目娛情的廣闊境界中,自然形成一種生機勃勃的氣韻。 開朗和暢,山間白云浮動,湖面微風拂水,水上游舫,岸邊騎乘,還有畫得相當細致的許多紅男綠女。 都和吳道玄后期所有畫作里形象生動,想象之豐富的風格完全是一脈相承。 東坡稱‘出新意于法度之重,寄妙理于豪放之外。’來看。 這副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