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使者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頓，心中抑郁難平，將申侯原話原封不動地傳回了莊國，沒想到宮府那一日全府上下大喜，左尹雖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何入不了神侯的法眼，但他本就不想將自己的獨生愛女嫁到申國去，所以這么一來反而正中他們下懷。

    哪知圣意難測，過幾日夷桓又將使者又招進(jìn)了宮，一改先前想法道：“就她了，擇良辰吉日，將之迎入我申國！”

    使者當(dāng)即被賞了一大堆珠寶，不久后他喜滋滋地領(lǐng)著人再次來到莊國下聘，并對當(dāng)日之事表示歉意。申侯親自點頭，老莊侯當(dāng)然只能同意，所以他們這對苦命鴛鴦最后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想出私奔這一招。

    青汐默默地聽完這一切，試圖理出夷桓前后態(tài)度出現(xiàn)巨大轉(zhuǎn)變的緣由，但思來想去都覺得這實在非常人能夠理解，最后換一個非常規(guī)的思路一下子就茅塞頓開了。

    也許真正的緣由就是：當(dāng)日夷桓被她扇了一巴掌，后來他越想越生氣，最后決定干脆把她娶進(jìn)宮，這樣就能天天扇她巴掌了……說到底，她那日如此賣力的演出在到頭來還是白費了，歷史看似在改變，但沒變的依然沒變，比如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孽緣……

    南素有些茫然地望著波濤起伏的江面，繼續(xù)道：“……這一路走來，陛下的人一直在追我們，我們一路東躲西藏逃到了這里。少昊出身王族，我出身世家，我們從前都沒有吃過苦，出來后才知道，一切都和我們想的不一樣……”

    她頓了頓，忽地抬眸笑了笑，“慕j(luò)iejie，我和你說這些，你是不是會以為我后悔了？不，我其實從未后悔過，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罷了?！?/br>
    青汐忽然想起南素在戰(zhàn)場上對她說過的一句話“我最近常常在想，我想事情是不是和你們不一樣？我不知道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你們錯了。但是即便是我錯了，我也一點都不想回頭。”雖然現(xiàn)在的南素和以后的南素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性情卻是不會變的，都是同樣的固執(zhí)，也同樣的倔強。

    “你不會后悔，那你想過他會后悔嗎？假如他后悔了，你當(dāng)如何呢？”青汐道。

    南素明顯怔了一下，良久后才語氣堅定道：“他不會的，我們已拜過天地了，他是我的夫君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青汐走到正廳，看到少昊已經(jīng)醉倒在桌上。

    青汐朝華遙招了招手，便去了偏廳等他。

    待他過來后，她立即問：“他的反應(yīng)如何？”

    照他們之前的計劃，華遙趁與他把酒共飲之時，不著痕跡地講到之前在莊國時的見聞，當(dāng)然主要目的是渲染出二公子秦彊在莊國是如何得民心，再在適當(dāng)?shù)臅r機提一下如今寵冠后宮的姝夫人，后續(xù)發(fā)展便不愁了。

    華遙笑了笑：“就如你所見的一樣?！?/br>
    那就是心中郁結(jié)不能解，只能靠一醉解千愁了？確實正中他們下懷！

    “忽然覺得我們好像劊子手，不過別的劊子手取的是性命，而我們?nèi)〉氖且鼍?！”青汐嘆了一聲道。

    華遙瞥了她一眼，挑眼笑道：“那取還是不取？”

    青汐鄭重地點了點頭：“取，必須??！”

    過了兩日，少昊和南素剛打算辭行，又好巧不巧地殺來了一幫刺客。顯然這幫刺客并不是王都派來的，而是青汐花大價錢雇來的，否則很難想象刺客在臨死之前不僅怕死地跪地求饒，還不打自招地說出主謀是二公子這類嚴(yán)重違背殺手職業(yè)cao守的話。

    其實說不說主謀是誰，少昊都心知肚明，之所以還故意提一下，不過是想讓他提前忍無可忍而已。慶幸青汐的努力沒有白費，少昊終于在沉默了許久后，轉(zhuǎn)過頭對南素說：“素兒，我們回王都，我定會求父王母后應(yīng)允我們的婚事。”

    南素一臉不可置信：“回王都？你想親手把我送給申侯嗎？”

    少昊抱住她道：“素兒，沒你想象得這么糟，父王不一定……”

    “不一定把我送給申侯？”南素掙開他的懷抱，往后退了兩步，“我父親說過，如今申國強而我國弱，如果不把我送到申國去，申侯絕不會善罷甘休，你說帶我回王都便是要將我親手送給申侯?！?/br>
    少昊沉聲道：“不，素兒，你聽我說……”

    南素此刻不復(fù)適才激動，平靜地望著他道：“那你告訴我，你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后悔當(dāng)初的決定？你想把我送回去興許還能保住世子之位？”

    “素兒，你怎么會這么想？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少昊臉色有點難看，繼續(xù)道，“你真的愿意這樣的生活？沒有錦衣玉食，沒有侍女伺候，整日都躲躲藏藏，亡命天涯嗎？”

    南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笑：“我愿意，可是你不愿意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緩緩抽開刀鞘，露出鋒利的刀刃，閃過一道懾目的白光！

    青汐即使是站在窗欞外面，也掩飾不了激動的心情，真是不枉費他們苦心經(jīng)營這么久啊，接下來就等南素一刀刺進(jìn)去，一切就完結(jié)了！

    結(jié)果下一刻，青汐怔住了?！皠偛攀俏已刍耍俊?/br>
    “你沒眼花，她手中的匕首確實……”華遙偏過頭瞥向她，唇角挑起一絲笑，“只割下了自己的頭發(fā)，簡而言之，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割發(fā)斷情。”

    割發(fā)斷情？居然只是割發(fā)斷情！

    “……”

    青汐事后想了想，有些事也許確實是她料錯了。她總將現(xiàn)在的南素和五百年后的南素等同起來看，其實不然。她們雖然是同一人，但是經(jīng)歷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五百年后的南素經(jīng)歷過像被奴隸一樣獻(xiàn)給申侯，經(jīng)歷過被深愛的人背叛，背負(fù)了長達(dá)五百年的恨，所以要說出殺人之類的話，做出殺人之類的事都輕而易舉。

    而現(xiàn)在的南素只是一個涉世未深、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即便被所愛之人背叛，這段感情前前后后也不過才不到一月，要和五百年的愛恨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所以她此刻的反應(yīng)算是再正常不過了。若是僅僅這樣她就要殺人，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只是……青汐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郁卒，他們只有不到十日的時間了，現(xiàn)在看來要徹底完成這個任務(wù)確實棘手了些。

    這次……終于輪到她站在船頭吹風(fēng)了！

    “還在想南素的事？”華遙走過來，將披風(fēng)披在她身上道，“別費神了，我有辦法。”

    青汐眼中掠過一道驚喜之色：“真的？”

    “嗯，一切等回了王都再說。”

    第89章 放下

    三日后，少昊和南素迎著滿城盛放的嬌艷芙蓉，到達(dá)了莊國王都。

    這里還是如他們離開前一樣，什么都沒改變，改變的——唯有人心而已。

    青汐和華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