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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掙扎著更完上一章之后,病情就又加重了,可喜可賀……我覺得我需要再轉(zhuǎn)發(fā)十條錦鯉轉(zhuǎn)運= = 第153章 人心 莫須有罪名,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但看手里拿著刀的人愿意相信誰的一面之詞罷了。 富麗堂皇的宮殿中,自妖皇而下,先一嘩然,卻又立刻死寂下來——刀子不在他們手中,而親疏有別,事情鬧大了,他們也不會是被人相信的那一方。 姜云舒往手心呵了口氣,像是忽然覺出了外面冰天雪地滲進來的寒意一般,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衣襟,低眉笑了一聲,之前那股不死不休似的戾氣便倏然散了,又變回了最初那個很好脾氣似的正道來使。 殿中層疊紗幕被屏氣噤聲的幾只小妖掀開,終于露出了皇座上的人。 妖皇真容平平無奇,他身側(cè)擁著厚厚裘衣,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不丑,讓人過眼即忘,就連聲音也低緩得恰到好處,讓人分不出男女老幼。他低聲問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姜云舒依舊沒抬眼,輕飄飄回答:“是你想要如何?!?/br> 妖修生性乖僻,雖然不曾作惡,行事卻常常頑劣不馴一如幼童。 可這大千世界之中自來是弱rou強食,草木蟲蟻如此,豺狼虎豹如此,便是號稱遵循三綱五常仁義忠恕的人之一族,也沒差多少,善意與悲憫自然存在,但卻是溫柔正直的人自愿交付與這世界的,而從來都不是靠著無理取鬧而向旁人蓄意訛詐來的。 她驀地笑起來,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妖修自古就自成一支,少與外界往來——他們就算修成了人的模樣,模仿了人間的機巧伎倆,卻始終悟不透太過復雜的人心。 “無論我想怎樣,你都不能……”許是她的神色太莫測,妖皇淺淺皺起了眉頭,“我族也在長風令下,你這般栽贓,難道不怕……” 沒等他說完,姜云舒便淡然截口:“誰信呢?” 妖皇聲音猛地頓住。 是啊,只要一頂勾結(jié)邪神的大帽子扣下來,就算他們跑到幕山頂上去喊冤,又有誰信呢。 當年的魔徒不就是如此。 照搬了人間官職宮殿,就連稱呼禮儀也與世間沒有不同,“即位”以來數(shù)百年的平靜和安穩(wěn)幾乎讓他忘記了人與妖的區(qū)別,直到這個時候,妖皇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下寬大而柔軟的皇座只不過是個虛假的架子,而他這個“尊貴無匹”的帝王,也敵不過強勢之下幾句看似輕描淡寫威脅。 他是帝王,自有驕傲之處,但妖族的本性卻又讓他異常理智,若說方才還有心遷怒,想要為族人謀幾分好處,在看清雙方處境之后,就迅速地拋開了不合時宜的種種念頭。 姜云舒將他的神色變換收于眼底,眸中流露出一點感慨,口中卻平靜道:“我知道陛下在想什么。” 妖皇沉默地看過來。 姜云舒微笑道:“妖族雖然迫于以往情分加入了長風令,但恐怕始終不相信事態(tài)真如外界傳言一般到了生死攸關(guān)之時,畢竟,殺人奪寶甚至滅人滿門,都是利字當頭,而邪神所想的,卻是毀天滅地……若是天地崩毀,萬物湮滅,他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這話一出,妖皇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松動了一點,他確實不相信,正因如此,也就更不明白那些所謂的正道為什么非要把他們這與世無爭的一族拖進戰(zhàn)亂爭奪之中,甚至弄出了那座煞氣繚繞的黑塔,害了他許多族人性命。 姜云舒像是一面纖毫畢現(xiàn)的鏡子,對方咄咄逼人,她便橫眉冷對,而此時妖皇隱隱露出了一點和解的苗頭,她就跟著微嘆了一口氣:“陛下不知人心。既然有人甘愿為了給蒼生萬物謀得一線生機而拋卻所有,自然也會有人為了毀滅天地而不計后果,說到底,不過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罷了?!?/br> 也許是因為妒恨女媧用新的生靈取代自己,又或者僅僅如盤古大神所說那般,他開辟出來的天地,也只有與他具有同樣肢體形貌的人類才能不被上古遺留下來的混沌與黑暗腐蝕殆盡,可無論是哪種原因,到了此時,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妖皇既已看清了彼此手中的籌碼,便無心故作驕矜地擺架子了,聞言若有所思。 妖族即便參悟不透人心之中最為曲折陰幽的那一點,但卻絕不是傻子,姜云舒這番道理雖不大好聽,可還是被他存進了心里。 他便不由沉吟:“你說的是真的?真有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稍作停頓,他又深覺匪夷所思地搖了搖頭:“不對,雖然我聽說過這樣的事,但那都是小節(jié),可這是關(guān)乎天地的大事,怎會有人……” 陸懷臻與沈竹塵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點苦笑。 他們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他們卻是人,似乎從生來就無師自通地明白了,人心中純粹的善與極致的惡都存在,即便存在得毫無道理。 而女媧大神所造出的最初的十個人,又或者是十方邪神,不過是恰好投身于極惡的一端罷了。 就在這短暫的感慨之時,姜云舒放緩了聲調(diào),輕聲回答:“那座黑塔,若我沒有看錯的話,其中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不是世間邪法所致,更不是魔息,而是幽冥陰煞之氣。” 這看似答非所問的一句話,卻讓妖皇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瞳孔一縮,喃喃道:“幽冥?!” 話音未落,他從皇座上疾步走下,圍在身側(cè)的雪白皮裘隨著動作晃動起來,原來并非是衣物,而是九條蓬松而柔軟的狐尾。 姜云舒神色倏地一動,眉梢輕挑,露出了一點古怪的表情,就連一直垂在身側(cè)的手指也跟著動了動,指尖在裙子上流連忘返地蹭了好幾下。 然而不等妖皇察覺到什么,她就又目不斜視地盯回了地面,平靜地答道:“我有一兄長乃是鬼修,故而對幽冥煞氣略知一二。” 妖皇剛剛騰起的憤怒驀地凝滯下去,一股妖異而沉冷的氣息卻隨即從他周身滲出來,九道似真似幻的虛影在他身后憧憧搖動,殿中火光被起伏的幽影遮蔽,光線忽明忽暗。 良久,他不辨喜怒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來:“清濁陰陽,自開天辟地便一分為二,三界殊途,本為天道,而如今……他們竟然真的想要毀掉一切。” 世間的道理總有共通之處,譬如四季,若無秋收冬藏,又哪來的春夏之際的生長繁茂,生死亦如此,假如幽冥動蕩不安,生靈神魂再無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那么早晚陽世這點生機也會消耗殆盡。 妖皇慢慢走到他親封的鳥將軍肖面前,吩咐:“去將小萌請來?!?/br> 肖一驚,愕然道:“可是陛下!” “去。” 肖還要說話,卻在妖皇眼中看到了不容錯認的冰冷與堅決,默然片刻,終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