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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石長老親傳首徒,也是朱雀閣僅存的兩個真?zhèn)鞯茏又唬热蛔痖L不在,他便成了半個領(lǐng)頭的,琢磨了下境況,煞風(fēng)景道:“弟子也聽聞了懷淵師叔所言之事,深覺憂心,眼下咱們自家是否混入了邪道jian細(xì)尚未厘清,此時若派出的恰好……豈非正好給對手送上了機(jī)會?” 最誅心的幾個字雖然被他隱去了,但在場的誰都不是傻子,想起半日前斯文掃地地脫光了被挨個檢查的情景,皆不由面面相覷起來。 丹崖靜靜聽他說完,頷首道:“你所言也是我所擔(dān)憂之處,清玄宮筑基弟子近兩千人,難以一時查明,如果有隱匿境界的jian細(xì)潛伏其中,伺機(jī)倒戈一擊,只怕派下山的這些人救人不成,反倒……” “但是,”他話音忽然一轉(zhuǎn),“這只是‘如果’,而同道所面臨的滅頂之災(zāi)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如此生死存亡之際,如何能夠不救?” 雁行沉默片刻:“那師叔為何不對諸位師兄弟略加提醒?” 丹崖目光沉下,肅然凝視他片刻,而后慢慢環(huán)過大殿之中:“提醒他們什么——親手栽培的弟子或是邪道jian細(xì)、不可信任,在救人或遇險之時要先三思,以保全自己為要么!敵人尚未打到頭上來,咱們自己人要先因莫須有的罪名相互猜忌起來么!” 機(jī)變警醒本屬修者必備的能力,但若因此而疑神疑鬼、無法信任同伴,卻何異于步入邪路! 雁行怔住,隨即垂首道:“弟子知錯!” “罷了,不怪你。”丹崖輕呼出一口氣,并未對此事多加糾纏,淡淡吩咐,“懷淵師妹懶于世事,白虎閣之前的主人又密謀叛亂,這兩處弟子寥寥,或許有看顧不到之處,你們多留心些。另有掌門人閉關(guān)之處,萬務(wù)守好,不可令宵小有機(jī)可乘!” 他低頭看了眼依舊在不停從八卦盤上往出蹦的符鶴,眉心皺痕愈發(fā)加深了幾分,將法寶連同傳來的警訊一同遞給了雁行:“你去整理一下,理出南方與東南千里之內(nèi)的遇險門派,通知山下的同門趕去救援。” 言罷,丹崖站起身,面色凝重地朝外走去。 而他心頭的憂慮更遠(yuǎn)甚于流露言表的那些,縱是正道之首,單憑一己之力也終有極限,救不下所有人,事已至此,只能希望六大門派默契尚在,能夠合力應(yīng)對禍患。 夏日濃烈的陽光飛瀑般灑落肩頭,可丹崖卻忽然覺得有些冷。 ——六大門派之人也不過是血rou之軀,有他們在的一天,自然會極力庇護(hù)同道,但又有誰知道,他們自己還能在風(fēng)暴中堅持到幾時呢? 若真到了那一日,恐怕也唯有將一腔熱血交付罷了! …… 紙鶴撒了一地,雁行身邊扔了少說上百個紙團(tuán),不少門派與修真家族在危急之時亂了陣腳,許多人一同發(fā)出警訊,平白浪費(fèi)了他許多時間,反倒把新的警訊給壓在了后面。 他又揉碎了一個毫無意義,只能聽到一連串?dāng)嗬m(xù)哭聲和“救命”哀求的歪歪扭扭的小紙鶴,用力晃晃頭,把小女孩猶顯稚嫩的嗓音從腦海中甩出去,波瀾不驚地吩咐道:“記下,林濤、雀鳴聲與前者同,應(yīng)當(dāng)亦是臨奚徐氏求救。” 正在這時,亂糟糟的符鶴堆里一抹樸素的竹青色落入眼簾。 雁行捏眉心的動作定在一半,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普通的小紙鶴給揀了出來——它翅膀邊緣果然有細(xì)細(xì)的一條銀邊,他只覺心臟跳動都加快了一倍,指尖飛快地抹過紙鶴脊背,他那不省心的師弟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葉清桓的嗓音啞得厲害,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來,平鋪直敘地把近日之事簡述了一遍,又提了一句路上撿來的三個小東西,唯獨(dú)沒提自己的狀況,末了,猶豫道:“此次邪修異動來得突然,固有其蟄伏數(shù)千年、已羽翼豐滿的緣故,然而弟子覺得,可能也與迷津遺民意外現(xiàn)世、姜家暴露有關(guān),敵人既狗急跳墻,只怕動作不會僅僅限于一時一地,還請師叔多費(fèi)些心力!” 雁行:“……” 他掂了掂丹崖長老的傳訊八卦盤,心中苦笑,覺得葉清桓果然是個言無不中的烏鴉嘴。 這時,一個女聲突然橫插了進(jìn)來,她聲音輕軟,清冷中偏又帶著三分笑意,近乎無禮的插嘴卻讓人生不出什么惡感:“長老放心,我們遇到的敵人都死干凈了,師父的事情應(yīng)該還沒被邪修知曉!” 雁行無意間得到了最關(guān)心的一條訊息,不自覺地松了口氣,頭一回覺得姜云舒這小東西也不是那么煩人。 他一抬頭,就瞧見面前執(zhí)筆記錄的青年一臉欲言又止,活像只等著主人投喂的小狗,正是被他從寧蒼城一路帶過來的左凌,經(jīng)歷了諸般波折之后也不知道究竟長進(jìn)在何處了。 “有什么事就說!”雁行已連敷衍的心情都快喪失殆盡,伸手又抓起了一只紙鶴。 “那個……”左凌忐忑地捏緊了筆管,“方才是、是姜道友么?她還好么……” 雁行簡直想把八卦盤扔到他臉上去,卻硬是忍下了,冷冷道:“你不是聽到了么!少廢話!記下,歷山派六月三十晨,叛徒開門揖盜,幸被及時發(fā)現(xiàn),正依靠護(hù)山大陣抵抗,應(yīng)當(dāng)暫無大礙。” 他說到這,突然頓了下,輕輕地“咦”了一聲,眸中閃過一絲驚異:“歷山掌門親與敵人斗法,覺出對方多人帶傷,似是之前經(jīng)歷過苦戰(zhàn)、以藥力強(qiáng)行激發(fā)潛能……” 他的話音越來越慢,越來越低,漸至不可聞。 左凌筆尖懸停,迷惑地看過來,卻見雁行面上突現(xiàn)震驚之色,霍然起身,拂落一地紙鶴,大步向外走去。 左凌更懵了,卻多少知道些他的脾性,阻攔的話噎在嗓子眼半天,始終沒敢出口,全咽了回去,化成了一肚子掙扎,最終默默地?fù)炱鹆讼乱幻都堹Q,做賊般激發(fā)了其中法術(shù),手下哆哆嗦嗦地把里面的內(nèi)容一個字不落地記了下來。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做的最不敬尊長的一件事了,可惜“尊長”卻實(shí)在沒空搭理他這點(diǎn)破事。 雁行隨手抓來了幾個人問清地點(diǎn),便一路沖了過去,不顧丹崖長老正在與懷淵交談,打斷道:“兩位師叔,弟子有一猜想!” 懷淵面無表情地看向他,丹崖指了指一旁空著的座椅:“坐下說。” 雁行卻沒動,衣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緊,將葉清桓的口信與方才歷山派的警訊一一轉(zhuǎn)達(dá)了,而后沉聲道:“雖然如師弟所言,邪道很有可能是狗急跳墻才轉(zhuǎn)暗為明,但他們敢于一夕之間鬧出如此動靜,更說明其多年來已積攢了足夠的實(shí)力,才能有恃無恐。” 他抿了抿嘴唇,聲音略顯干澀:“但,弟子心中不禁疑惑,若邪道真的強(qiáng)大到了有恃無恐的地步,歷山派遇到的敵人為何又全是久戰(zhàn)之后的疲兵?——他們總不會只有這么幾撥人能夠役使,那么剩下的人都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