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3
,世態炎涼。” 懷淵慢慢地皺起了眉,輪椅轉了個彎,正對成非。 他空洞地笑了笑:“赤霄真人一直想要重現抱樸道宗昔日輝煌,正道走不通,便走邪道……她執念太過深重,已不擇手段,不惜傷害無辜。而我——說我愚蠢也好,貪婪也好,那時候我心里終究還是相信了她,甚至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她是為了師門大義才……” 他的笑容愈發慘淡,嘆息道:“可傷害無辜,又怎么可能是為了大義呢……若覺得還能夠忍受,也不過因為不是切膚之痛罷了。” 直到沾滿了鮮血的刀刃終于刺入了珍重之人的心口,追悔莫及的時候,恐怕才會明白,之前的借口有多可笑。 執律長老搖頭:“師姐錯了。無論是道修天宗,還是沒落無聞,抱樸道宗的榮耀都只來自于除惡衛道,庇護蒼生,而區區幾本功法秘典,根本不值一提!” 成非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是啊,不值一提,可惜她始終不明白,我也明白得太晚了?!?/br> 執律長老難得地附和:“是太晚了?!?/br> 成非便又笑了,卻有眼淚無聲地流下來:“我的尸骨還有幸能葬入幕山么?” 執律長老停頓片刻,平靜回答:“不能。” 可恨之人便是再幡然悔悟,再有可憐之處,也畢竟已做下了可恨之事,若如此輕易原諒,又置無辜罹難之人于何地。 成非不再說話了,兩個執律堂弟子再次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架起來,準備押下等候發落。 而就在出門的前一刻,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問:“掌門,那我還能再見阿塵一面么?我想……” 他的神情有轉瞬的迷惑,似乎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解釋?想要道歉?想要道別?又或者是,只是單純地想要再看他一眼…… 執律長老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只說:“我會派人通知他,去不去見你,要看他自己的意思?!?/br> 而直到最后,成非終究還是沒能等到想見的人。 就在執律長老于幕山之巔宣布了對叛徒的懲處、并接任了掌門之位的當天夜里,成非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關押他的牢房中。 血濺了半面墻壁,幾乎遮住了他最后寫下的遺書。 出人意料地,其中并沒有多少悔恨言辭,甚至也沒有再提到沈竹塵,而是十分平靜地寫道,他其實早知姜云舒詐他,但無論是否是赤霄真人害死他父母親人,他都自甘墮落地與那些曾令他最為憎恨之人走上了同一條路,單憑這一點便死不足惜。 最后,他蘸血寫道,若有來世,只求生為幕山一草一木,再不背不離。 ——叛徒成非絕筆。 沈竹塵聽聞此事時正在服藥,藥碗跌落,苦澀的藥汁淌了一地。 第二天清晨,成非連同其他幾個犯下重罪之人的尸身被一同運送下山,葬入荒冢。 沈竹塵依舊沒有去送,卻在正對著荒冢方向的山崖上站了整天。 也就在同一日,執律長老遷入了山巔掌門人的居所,姜云舒師徒也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訪客。 第104章 丹長老 這個時候,葉清桓剛收到雁行的傳訊——他先將自己靈元恢復的事情告知了對方,便立刻就得到了回音,卻不是祝賀或者囑咐,反而聽起來有些不安似的。 雁行又提起了當初護送百姓時路遇的神秘修者,憂心忡忡道:“近來停云城還算平靜,但懷臻、元嘉他們出去了幾趟,幾次聽說有人目睹大群妖獸結隊出沒,甚至還見過馭獸人,似乎正是當日我所見的那位異人。他至今還不曾傷人,但卻現身愈發頻繁,也不知究竟有什么打算……” 最初聽說這樣一個人的時候,葉清桓并未太往心里去,世界之大,總有人掌握些不為人知的法門,但此時再聽到他的消息,卻讓人忍不住多想了一層。 葉清桓遲疑了下,按了按太陽xue,問姜云舒:“若我沒記錯,師兄曾說那人贈給他的……便是枚木蓮子?” 許久之前曾流行過將一些消耗性的法器煉制成蓮子模樣,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再一聯想到那些墮入邪道的抱樸弟子身上的“法紋”,他就忍不住一陣反胃,連忙讓雁行小心,千萬不要隨意觸發法器。 隨后便去請了懷淵長老一同商議。 諸人齊聚,話剛開了個頭,就聽見有人叩門。 抱樸道宗如今十分兵荒馬亂,需要審查的,懲處的,撫慰的,又或是祭奠的,諸般事情亂糟糟的纏成了一團,而執律堂長老的位置也空了出來,一切都讓新任的掌門人和一眾真傳們忙得焦頭爛額,直到夜深了,山間才略略安靜下來了些,姜云舒實在想不出會有誰甘愿放棄難得的短暫休息,在這個時候漏夜來訪。 她一開門,便愣住了。 沈竹塵蒼白的面容在門外的夜色中顯露出來,他不怕熱地從頭到腳裹著一件黑色的大氅,面色看起來非常疲憊,但目光依舊清澈堅定。 姜云舒退后一步,讓開門口:“沈道友請進?!?/br> 沈竹塵牽強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卻滿是苦澀,再找不到當初山路上那個無憂無慮的青年的影子了。他先沒有進門,而是側開身,露出身后的人,輕聲道:“這位是丹長老?!?/br> “丹長老?” 這個稱呼非常不倫不類,既不是現在僅設的執律與執劍兩個長老,甚至也不是古早鼎盛之時的六位長老之一,倒像是出于尊重而敬稱的名號,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知這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可當看清了他的面貌時,卻又只能說,那是個老人。 說是老人,實在是因為除了這個稱呼以外,姜云舒一時間再也沒法想到別的詞。他與沈竹塵一樣,一身黑色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臉來,那張臉布滿了皺紋與褐色的斑點,溝壑分明得像是剛被仔細犁過的土地,而臉側細軟枯槁的白發稀稀拉拉地露出來了幾絲,活像招魂的白幡。 他比姜云舒還要矮一點,腰彎得堪比煮熟的蝦子,手里拄著一根木杖,大約被摩挲的時日久了,木頭已經光可鑒人,拐杖篤篤地點著地面,撐著他晃晃悠悠地邁進了門。 姜云舒一直提著一口氣,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想要去扶他一把。 可他最終還是憑著自己的力道慢慢走到了屋里。 沈竹塵這個時候才解釋道:“掌門吩咐我去請丹長老,說是你們有要事相詢。” “要事?”姜云舒最初沒明白他的意思,愣了好一會才從記憶的角落里把他們來抱樸道宗的本意給扒拉了出來,不禁訝然道,“這位丹長老知道那件事情?” 的事情和真正的來意,他們還是在掌門繼任典禮之后偶然提起了一兩句,本來以為值此多事之秋,并不會有人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