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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 姜云舒也不禁心生悵惘,方要說話,卻突然見到一抹不倫不類的艷色,在這坍塌了大半的舊時樓臺之中格格不入。 她“咦”了聲,拉著葉清桓往旁邊走了幾步,驚訝道:“你看,那是什么東西?” 方才的風大了些,從一根柱子頂上吹落了一團紅彤彤的物事。 那居然是朵綢花,大紅色的綢緞扎成艷麗的花形,足有臉盆大小,底下系著幾根碧綠的綢帶,迎風招展得活像是個濃妝艷抹的媒婆。 一個沒有人腿高的小娃娃“呀呀”叫著,從柱子另一邊跌跌撞撞地撲過來,抓住那朵有她半個身子大的綢花,比比劃劃的,也不知想做什么。 立刻,從臺基后面又跟出來幾個人,其中一個中年人作修士打扮,好脾氣地接過綢花,施了個咒,把那團丑得令人發指的東西又給系到了柱子頂上。 姜云舒嘴角一抽:“八十歲的老嫗穿喜袍想來就是這個效果。” 葉清桓被她的促狹逗樂了,但笑過之后,卻又低嘆道:“這就是抱樸宗了!” 那小娃娃和她的父母家人都沒覺得支使修士做事有何不妥,幾個人望了那朵綢花一會,不約而同地笑成了一團。 這樣的事情不止一處發生,越靠近山門之處,人就越多,也不知是來看熱鬧還是踏青野游的,古老蒼涼的斷壁殘垣在眾人的折騰之下簡直成了披紅掛綠的綢緞莊子,每隔幾步甚至還挑著只形制各異的大紅燈籠,一路延伸到山中。 葉清桓忽然駐足,感慨道:“天下道修門宗多不勝數,可古往今來,能勘破逍遙之意者,又有幾何!” 世人皆忙于汲汲營營,弱rou強食,生怕分不出高低貴賤,說到底,也不過是自己給自己背上道道枷鎖罷了。 第95章 逍遙 守山門的修士男女混雜,或著青衣或穿翠裙,來一行客人,便有一人迎上去引人入內。 姜云舒兩人近前時也不例外,一個深青色道袍的年輕修士施禮道:“貴客遠來,還請入山歇歇腳。”他言談隨意,也不要求出示請柬或者身份憑證等物,向同門之中看似最年長嚴肅的一人交代了一句,便熱情地在前方引路。 姜云舒有些納悶,沿山道行至半路,實在忍不住問:“道友莫怪,只是我方才看貴派并未開啟護山大陣,對來客又不加嚴查,如此不設防,難道不擔心有惡人趁虛而入么?” 那修士一愣,隨即笑道:“道友說的是,確實有這個可能。” 他伸手虛虛一讓:“昨夜山中降雨,此處濕滑陡峭,兩位小心!” 這才接上方才的話題:“我們這早就沒有護山陣法啦,過去的長輩們說,幕山的靈力已經耗損太過,且得將養幾千年,若再貿然設陣,只怕這片山就要枯死了。若說到惡人,嘿嘿,惡人肯定是有的,但修道之人,若是因為心存畏懼就貿然懷疑別人,杯弓蛇影,惶惶不可終日,那還上哪去找‘逍遙’二字。更何況,就算沒了護山大陣,抱樸宗還有千百弟子,每一弟子手中都有劍,此千百人,千百劍,又何嘗不是護衛門宗與蒼生的千百道陣法!” 山道愈發曲折難行,兩旁枝葉橫生,遮蔽前路,可那引路的修士卻腳步輕快,顯然是走慣了的。 姜云舒默然良久,肅容道:“道友所言極是,在下受教。” 她自幼長在陰謀與隱瞞之中,以為不得不滿心算計、步步斟酌,才能平安活下去,這樣的性子直到如今也未曾改變,竟是從未想過還可以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活法。 那修士倒有些赧然,連忙擺手:“我就是順口一說,道友謬贊了。” 他干咳一聲,轉開了話頭:“說起來,我們這里大伙都胡鬧慣了,就連我大師兄——剛才你們也見過他,現在看起來最一本正經了,可還是沒幾個人怕他,你們猜為什么?” 葉清桓體力不支,靠在山路旁的大石上歇息,聞言似笑非笑地問:“為什么?” 那修士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笑道:“這是我師父說的——他剛入門時,饞得要命,偏偏我們師父那陣子辟谷不食,他也跟著撈不著油水,有一天實在忍不住,終于趁夜溜下山去,從一戶人家偷了只下蛋的母雞出來,悄悄在半路烤了。第二天那戶人家發現雞窩里的雞沒了,卻剩下了幾兩碎銀子,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狐仙,差點沒給他立個牌位!哈哈哈哈!” 他擦了擦眼角,笑道:“也算他倒霉,讓師父從他衣裳上發現了幾根雞毛,親手給了他一頓好打,這才把事情捅了出來!往后,他再想裝正經,只要我們在他跟前問一句‘可還記得山下王婆婆家里的雞’,他就板不起來臉啦!” 姜云舒也忍不住笑,忽然說:“其實偷雞摸狗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何況令師兄還給了人家幾倍的銀錢,我還知道有人專挑別人心愛的東西偷,偷完了,連根骨頭都不給人家留呢。” 那修士興致勃勃地問:“哦?莫非清玄宮也有這種事?道友快說來聽聽!” 葉清桓終于忍無可忍了,陰惻惻地打斷:“姜云舒你皮癢了?” 姜云舒一縮脖子,做了個“殺人滅口”的口型,轉身跑了。 幕山已是白欒州最西處,東部山勢相對平緩,便是山門所在,而西側則奇險,大多是懸崖峭壁,像是被刀斧鑿成一般,經常筆直地落入海中,白浪翻飛,巨響如雷聲灌耳,遙望處更是水色蒼茫,茫然不辨海天。 唯有極窄的一處山勢略緩,探入海中的巨大礁巖上有一石臺,名為聽劍臺。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此時聽劍臺上聚了好些男女老幼不一的抱樸弟子,正將幾艘載滿了靈酒與佳肴的小船推入海中。 那引客的修士便笑著解釋:“不過是同門閑時的玩鬧之舉。最近百余年來,許是靈脈變動所致,時常能從此處看見海上蜃景,景中有樓閣人影,頗具古意,曾有人好奇尋覓,但御劍西行大半年,也沒尋訪到任何島嶼陸地,更不必提人居,只得作罷。此后,我們便戲稱那蜃景中人為‘西鄰’,每逢節慶,更是有人制成小舟,載酒放入海中,謂之與四鄰同慶。” 姜云舒奇道:“果真如此?貴派當真有趣!” “有趣”本不是個登得上大雅之堂的評價,尤其對于一個源遠流長的古老門派而言,可對方聽了,卻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他領著兩人走過聽劍臺,不久便到了一處崖邊的石亭外:“方才聽兩位說是師承清玄宮,正好懷淵長老在此,兩位可要先去見過?” 姜云舒向崖邊望去,果然見樹下亭外數人或站或坐,圍在四周的幾個女修修為皆不低,有一人周身的氣勢甚至與被圍在中間的懷淵長老相似。 而懷淵端坐在輪椅之上,正偏頭與那名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