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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者倒還好說,我只怕是白跑一趟。若讓你平白生出了希望,到最后卻發覺不過是空歡喜一場,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的好。” 最后,葉清桓有些無奈地補充:“我只是沒料到你會找過來。” 姜云舒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張了張嘴,想要抱怨葉清桓這難得的體貼實在來得不是時候,可話到了嘴邊,卻覺得嗓子發緊,聲音也十分沒出息地發抖。 憋了好半天,終于能說出話來的時候,卻不知道為什么變成了毫無意義的一句:“你……疼么?” 這個問題太過后知后覺,葉清桓舉手敲了姜云舒腦門一下,無奈道:“你說呢?” 姜云舒沒出聲,卻突然轉過身用力抱住他。 葉清桓下意識地掙了一下,沒掙開,再一錯眼,就瞧見虞停云不忍卒睹地別過臉去。 沒等人解釋,她就握著自己那杯黑霧繚繞的茶杯哼道:“這小姑娘倒像是晚晴的女兒,一樣的沒羞沒臊!”她雖這樣說,卻并非真的惱怒,反而帶著幾分懷念:“當初晚晴初嫁,就是這樣,生怕旁人不知她夫妻恩愛,一找到機會就與我聒噪,煩人得很!” 葉清桓忽然接口:“虞姨自己不也是一樣。” 他身上掛著只八爪魚,卻依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這句話說得正氣凜然。 虞停云忍不住笑了起來:“也是。” 頓了頓,又嘆道:“可惜。” 可惜天意弄人。 前一刻還言笑晏晏,而下一刻,氣氛卻陡然安靜下來。 連屋外不時長啼的鳧傒都愀然地沒了聲息。 虞停云目光透過門口的竹簾,不知為何輕聲說起:“那兩個小東西,還是我獨自隱居時,在山中遇見的。那時我還不畏天意,心無掛礙,自然也不信‘見鳧傒則天下兵戈起’這樣的讖言,只覺得好玩就把它們抓來養著……現在回頭看來,倒像是早就注定了的。” 葉清桓嗤之以鼻:“天下兵戈從來就未曾斷絕過,關這種小玩意什么事。” 虞停云愣了愣,一手指著他,搖頭失笑。 葉清桓卻轉開了話題,他好似有些猶豫,卻還是說道:“我聽說兩千多年前,停云城建成未久之時,盧氏曾遇到過一點麻煩,有人指責……” 他遲疑了下,思考如何能把“始亂終棄,逼死人命”這種事說得不那么刺耳。 但僅僅聽了個開頭,虞停云就猜到了他要說的是什么事,干枯臉上的笑容倏然凝滯住了,面色一點點冷下來:“晚晴就是這么教你的么!” 她譏諷地冷笑道:“一個鬼迷心竅的鄉間女子,空口無憑地來敗壞我侄兒的名聲,離間他與新婚妻子,若非我當時不能主事,那女人只怕都活不到回家上吊!” 葉清桓為她的直白默然了一刻,但很快又不死心地追問:“那女人有一個女兒,您可知……” 虞停云猛地擲盞于地,怒道:“被阿爻送走了!怎么,你接下來還要問什么——那個丫頭是不是阿爻的女兒?他是不是自覺做了丑事愧對那兩母女?!呵,若非你是晚晴的……” 她沒說完。 因為葉清桓突然低聲說:“那個女孩叫做鐘浣,是滅姜氏滿門百余口的……我的仇人。” 虞停云愣住。 好半天,她身體一晃,像是陡然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地坐了回去,她艱難地用手抵住身后的地面,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迷茫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若我當時……” 若知道,或者若還有余力主事,斷不會容那個女人上門訛詐,又或者絕不會將那個年幼的女孩當作可憐而又無辜的遺孤,遠遠送給她的親戚? 虞停云恍惚地想了半天,最終發現,無論是哪個“如果”,到了此時此刻,都早已沒有了意義。 葉清桓低低地咳嗽了幾聲,似乎方才短短的一句話也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氣。 而后他嘆了口氣,就這么保持著一個近乎可笑的姿勢在姜云舒愈發收緊了幾分的擁抱中認真地說道:“虞姨,這件事我幾次問過盧家現在的主事,他從未給過我一個明確的回答——想來是怕我日后敗壞盧氏名聲吧。可我其實并不在乎在當年的事情之中盧家人是否行差踏錯過,我甚至愿意憑您的一句話就相信您教導出來的后輩不屑為惡,但我需要一個答案,我要知道……” “鐘浣”直到現在,對葉清桓而言似乎依舊是一個不愿提起的名字,他停頓許久,才再度吐出那兩個字,繼續說道:“我要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人,她在哪出生,經歷過什么,為什么會被送到千萬里之外的姜家,為什么會避開了所有人的懷疑與探察,毫無異狀地與我一同長大,然后卻在一夕之間狂性大發,毫無憐憫地殺死了所有與她朝夕相伴過的……我的家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云舒覺得葉清桓在最終提到他的家人時,聲音中仿佛有微不可察的哽咽。 他曾說,一切輝煌的家族,最終也都逃不過塵歸塵土歸土的命運,這是天命,所以這么多年過去,他已經看開了。 然而,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能會被簡簡單單地遺忘,又怎么可能會看得開。 可笑她那個時候居然當了真。 過了許久,虞停云疲憊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來。 她說:“那個時候,我已經死了,所以你說的事情,我恐怕也沒有一個清楚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說今天更新就今天更新,短小君也是更新!嗯哼! 第88章 困守 虞停云沒說謊,在最初那場“始亂終棄”的鬧劇被有心人推上臺面的時候,她剛好已經死了。 不過,雖說是死了,卻又與尋常的死不大相同。 她慢慢地彎下腰,將方才急怒之中擲到地上的杯子撿起來,放回桌上,默然看著地面上繚繞的灰黑水霧漸漸散去,輕聲問道:“晚晴和雁函有沒有對你提起過我和盧亦的事情?” 葉清桓:“家母與姬先生都不是喜歡隨便說人短長的人。” 他略微停頓了下,卻又說道:“不過我幼時好動,有一次藏在她們不知道的地方,偶然聽到了幾句。” 大概是他說得太過坦然,姜云舒竟一時沒發覺哪里不對,直到聽見虞停云“嗤”地一聲笑:“僅僅是‘好動’就能躲過她們兩人,聽到這些私房話?小十七,你可真會睜眼說瞎話……” 葉清桓被戳穿了,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滿臉理所當然道:“姬先生曾說,男孩子活潑些才好,我十二哥幼時就太文靜,讓她十分擔心。” 虞停云倏地睜大了眼睛,幽深如枯井似的眸子里透出點難以置信的神色:“你,你還真是……” 她大概是真沒見過這樣死到臨頭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