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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剛好已施了針,回視過來,清聲道:“承明來了,這便開始罷。師妹,你相助于我,雁行、霜華,設下結界,然后去門外護法,不許任何人打擾。” 待諸人就位,丹崖長老才轉向姜云舒:“你準備好,便可以開始了,雖然時間略有倉促,但之前已然演練過許多次,也不必太過緊張。”他聲音略微停頓片刻,又補充道:“只需記住,你師父支撐到如今已是油盡燈枯,此事本就是死中求生,你放手施為便是。” 姜云舒:“……長老?” 這話聽著怎么就不像是安慰呢? 她被噎了個半死,滿心郁悶地一回頭,正瞧見懷淵長老端坐在她那架輪椅上,面色淡然地瞪了她那說話不靠譜的師兄一眼。 姜云舒連忙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地靜斂神思,手里卻又十分沒出息地攥了一大瓶據說是懷淵長老親自開爐,大材小用地煉制的還靈丹。 也不知是因為兩位元嬰修者輔助的關系,還是之前渡入的那些靈元多少起了點功效,這一回開始時,葉清桓體內那些寒戾之氣仿佛被全部壓制住了似的,居然任憑青陽訣的特殊靈力長驅直入,直到丹田之外才略覺出一點阻力。 可她一口氣還沒松下去,卻突然覺察到,這層凝實的寒氣雖然并不四溢散開,卻仿若一道銅墻鐵壁似的固守于丹田之外,竟好似連丁點縫隙也找不到。她的靈力在其外徘徊良久,卻依舊不得門而入。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直壓制著那些游離在外的寒氣的力量猝然一松。 姜云舒頓覺靈力被寒意沖了個七零八落,她心里打了個突,所有的思緒都像是被人抹平了似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靈元差一點就接續不上。 好在兩位長老轉瞬間便重新困住了那些寒氣,給她掙得了喘息的機會。 她驚出一頭冷汗,連搭在葉清桓腕上的手指都開始發抖。這時,丹崖長老一掌輕拍在她背上,溫厚平和的靈力涌入體內,耳畔也傳來一聲:“靜心,莫怕!” 他的聲音里好像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姜云舒借著這一打岔,終于找回了理智,她緩慢地吐出一口氣,雙眼微微闔起,排盡雜念,將全副心神重新沉浸于靈力運轉之中。 但迷心釘本是上古邪物,雖無智卻有靈,連殘留下來的氣息亦彼此勾連,無論姜云舒再怎么屏氣凝神地想要突破,方勉強撕開一處,便立刻由其他補足,頗有生衍不息之勢。姜云舒方才一驚之下損耗太多,剩下那點微薄靈力,未過多久便已然捉襟見肘。 她攥著還靈丹的手緊了緊。 丹崖與懷淵兩位長老鬢邊亦見了汗,他二人真元本就不與迷心釘寒氣相克,此時強行抑制那些零散卻又詭異莫測的邪力,消耗更是巨大,何況丹崖長老方才為了相助姜云舒,不免分心,一時間竟也生出些疲乏之感。 畢竟同門相伴數百載時光,懷淵長老雖不見他顯露緊迫之色,但卻早已心知肚明,當下沉聲道:“承明,不可再拖延,遲則生變!” 姜云舒一驚,不再遲疑,立即往口中送了一顆還靈丹,疲勞散去,靈力重新豐沛的同時,思維也跟著明晰起來。 不知哪一本典籍中讀到過的一句話漸漸浮現出來—— 其一為君,余者為臣,一旦釘入人體,便自動勾連成陣…… 姜云舒忽有所感,精神不由一振,在寒氣之中沖突不停的靈力驟然撤出,不再妄動,反而兵行險招地分出一絲靈識沿著葉清桓仿佛被凍結了的經脈探下去。 修士有內府丹田,似乎存于rou身,卻又自成世界,二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互為表里,但一實一虛,又毫無相似之處,以靈力渡入經脈,便如引水于河道,可靈識探入,卻如同以自身五感窺探旁人于體內開辟幻化出的一方天地。 前者本已是冒犯之舉,而后者則更讓人絕難容忍,若真說起來,被修行界認作大忌的搜魂邪術便是以此法為基礎衍生而成的。 她雖心意已定,卻仍忍不住暗自苦笑,覺得自己真是愈發不要命了,哪怕僥幸未受反噬,日后只要葉清桓把此事說出來,她便免不了一場大劫。 可自嘲歸自嘲,其他動作卻未有半分猶疑,那一線靈識須臾便探入了該往之處。 從未體會過的感覺令姜云舒微微一凜,與目見耳聞皆不相同,這感覺玄妙難言,但她卻分明能夠感受到葉清桓的內府之中如同大漠荒原,別無他物,僅是一片寒風凜冽的混沌,而那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仔細體察下來,竟是一團團冰寒氣息凝聚而成,游而不散,將一切都困鎖其內…… 她心沉神定,那線微弱靈識不動不移,只以旁觀者的姿態感受著寒氣的流轉生息。 姜云舒入道日短,還沒來得及研究符陣之術,也只能憑著感知與直覺來揣測這八根釘子所構成的困鎖之陣缺陷在于何處,這法子雖是此時唯一轉機所在,但于她而言卻不啻如一步登天。 她還沒找出對方的破綻,那些遍布四野的寒氣反而先一步察覺了她的存在,流轉之勢倏然轉變,幾不可察的頓挫之后,竟成翻涌之勢,轉而朝她彌漫過來。 姜云舒便知已無退路,狠狠一咬牙,心中驀地騰起股背水一戰的孤戾,依舊不避不退,拼著神魂受創,正面迎上,靈識化為極細絲線揚開,感知調動到極致,只盼能一舉找出破綻所在。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凜冽的寒風卻毫無預兆地驟然狂暴起來,無形無際的狂風仿佛自亙古洪荒而來,恍若這一方虛幻天地的主宰,裹挾著無上威勢,霎時間自九天傾瀉而下! 姜云舒忍不住驚悸萬分,她稚嫩脆弱的靈識在這烈風之下渺小得不值一提,可那好似要毀天滅地似的力道卻只是自她旁邊掃過,并未帶來半點損傷,比起暖春的熏然和風也沒什么區別。 她愣了一瞬,突然福至心靈,就在那些寒氣與風相接的短短一剎,殘缺釘陣運轉遲滯的微小一環終于顯露出來。 她來不及細想,將所有的靈元全部調動,再無保留,那股蟄伏在丹田之外的溫煦靈力終于重新流轉起來,在靈識指引之下,朝著那處細微的破綻直沖而入! 靈力雖弱小,卻像是開啟冰封大門的鑰匙,姜云舒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咔嗒”一聲輕響。響聲剛落,堅不可摧的冰寒屏障轟然碎裂,無形卻有質的陰寒戾氣四散崩濺,透入骨髓般的寒冷也緊接著炸開,無數如黃泉怨魂悲鳴般的凄厲尖嘯隨之猝然響徹九霄。 那凄厲的哀鳴像是在一瞬間把九幽地府翻到了人間,陰風鼓蕩,血氣撲鼻。姜云舒力竭之下受此重擊,周身不由一震,七竅之內細細的血線同時溢出,神智像是被猛地掐斷了似的,眼前只剩一片漆黑,人也跟著軟倒了下去。 在她最后的意識中,卻恍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