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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寂寥和迷惘,仿佛在刻意回避什么似的…… 川谷微一出神,便見姜云舒臉上那點怔忡早已不見了蹤影,正跟只炸著小翅膀的雞崽似的在他面前來回撲騰,口中念念有詞:“來抱一下嘛!抱一下嘛!別害羞啊!” 川谷被鬧得沒脾氣了,又見辛夷和白蔻只是挽著手站在一邊偷笑,便只好認命地伸出手去:“就一下。六娘你是大姑娘了,不可再……” 他還沒說出來不可如何,姜云舒就歡欣雀躍地撲到了他身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拼命踮起腳尖,把腦袋埋在他肩窩處滿足地蹭了蹭。 川谷一個激靈,差點直接把這張人形的狗皮膏藥從身上揭下去。 可下一刻,他這點哭笑不得的尷尬便倏地煙消云散了。 他聽見姜云舒在他耳邊低低地說:“我記得小時候,你就是這么抱著我從白露苑回來的。那時候我很冷,很擔心,可你這么抱著我,我就放松下來了,你身上有和我爹一樣的味道……” 十幾歲女孩子的聲音既不似幼童的甜美軟糯,也沒有成年女子的嫵媚風情,唯一能讓人想到的,卻是從山間流淌出來的溪水,清澈中帶著微微的涼。 川谷不由柔軟了目光,略微收攏手臂,就好像她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似的,輕輕順了順她的背,溫聲道:“六娘別擔心,三郎不會為難你,他很關心你。” 姜云舒靜了片刻,雙手又環緊了些,才悶聲道:“我如何不知道這些……可我過不去自己這個坎。”她仍舊把臉埋在對方的頸側,輕聲說:“當初,叔祖是逼我,傷我,但他也更是為了救我。要不是被他及時點醒,我恐怕……可我那時候卻遷怒于他,恨他,想殺了他!他手上的傷……他沒怪過我,可我真是無地自容……” 她說這話的時候,不似平日那般不著調,反而沉靜得有些過分,瘦小得過分的身體可憐兮兮地蜷著,像是朵還沒來得及開就被風雨打蔫了的小花。 川谷便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發,并沒再說話。有些事情,無論旁人怎么勸解,最終還是得靠自己想通。 姜云舒也沒失落太久,見好就收地松手跳下地來:“好啦,我這就去谷雨居了。反正抱也抱了,俗世里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哦對了,好借好還,再借不難!” 她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好像生怕對方追來似的。 辛夷并不著急,從從容容地跟在她身后,邊走邊輕笑道:“就只有這時候,才覺得六娘還是個孩子。” 川谷也無奈道:“姜家看著風光,內里卻始終不安靜,也難為她了。難得看她撒嬌,就順了她的意吧。”想了想,又鄭重道:“這兩年我與石斛都到了修行的關鍵處,六娘平日大多倚仗你照看,我代四郎君謝過了!” 辛夷忙道:“應做之事,何足言謝!” 倒是白蔻在一邊探出頭來,笑嘻嘻地奉承道:“川谷說的沒錯,他們忙,我又丟三落四的,咱們這的大小事情可不就得多靠你了!”又油腔滑調地戲笑道:“這位娘子能者多勞,小的這廂有禮了呀!” 得了辛夷好一頓揍,肋骨差點沒被戳成了篩子。 笑鬧到了谷雨居門外,一行人便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自打姜云岫和姜云顏被兩個名門大派收做了徒弟之后,平日往來清明館和谷雨居的就只剩了四人,再過了幾年,這四人中除了姜云舒以外都已滿了十六歲,便不必再如幼時一般聚在一處修行了。 現在和姜云舒一同修煉的,則是半年多以前從旁支挑選出來的資質尚佳的孩童——正如當年的姜云柯與姜云顏兄妹一般。 只不過,即便十六歲后不用每日都來谷雨居,但直到筑基為止,每年兩次的考較卻是避不開的。此時除了姜云柯以外,另兩人都還在此列。 姜云舒站在谷雨居外頭,望著里面滿座的新人舊人,心情有點復雜。 六年前,姜淮在此傳與她五行修法,教她引氣入體、收束靈元,此后千余個日夜,她堅信著勤能補拙,不停地刻苦修煉。 兩年多以前,也是在這個地方,她入了心障,被廢去修為以作懲戒。 再往后,雖然沒了心障,卻又多了心結,明明是早已經歷過的境界,按理說重修起來應當是輕車熟路,進境迅速,可她偏偏像老牛拉車似的,不緊不慢地休養了幾個月,又花了整整兩年時間才慢騰騰地磨到了凝元中期。 若不是姜宋一力阻攔、姜淮也幫著求情,說不定她此時已經被踢出本家了。 所以此時見她進來,屋中幾個十來歲少年的眼光便忍不住飄過來,隨即聚成一團竊笑起來。 他們雖是剛剛從旁支選來的,但資質都是上等——或者說正因為資質出眾才會被選入本家。這三個少年雖最大不過十歲,卻已有兩人進了凝元期。與他們的進度相比,十三歲才凝元四層的姜云舒確實顯得有些可笑了。 只是,個中緣由又有幾人知曉呢。 姜云舒打了個呵欠,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找了個角落坐下來,拿手拄著腮幫子發呆。 這兩年里,她因情況特殊,向來是最后一個接受考較的,于是也不著急,懶洋洋地瞧著前面幾人測試后或志得意滿或垂頭喪氣地樣子,看得津津有味。 姜云蒼這會也得了個不錯的評價。本來他三靈根的資質就不算差,自從上次門派遴選被剔下之后更是一門心思的刻苦,若非前段時間父母那邊有些事情牽扯心力,應當早就筑基了。 他退回來時,經過姜云舒身邊。兩個人本沒有多少私交,然而他想到當年同胞meimei云顏與她交好,還是略微駐足,低聲道:“三叔祖今日好似心情不佳,把你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收一收,別找不自在。” 姜云舒這才慢吞吞地坐直了,扭扭捏捏地抿了抿鬢角,又扯了扯衣服上的皺褶,小聲哼哼道:“四哥看這樣行嗎?” 姜云蒼一聽她那半死不活的哼唧,立刻不虞地閉緊了嘴巴。 自打他當年在拜師一事上受了挫,性情也變了不少,很少再胡鬧玩笑,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姜云舒若有所思地回頭望著他的背影,老氣橫秋地想,年輕人吶,總是得吃點苦頭才能明白道理。 她正在腦子里跑馬,就聽姜宋的聲音隔著一道竹簾傳過來:“六娘,過來。” 那聲音依舊清寒淡漠,并不帶什么額外的情緒,姜云舒卻驀地挺直了肩背——不是敷衍姜云蒼的那種,而是連整個人都精氣神都不一樣了,極端正,也極肅穆,無論是微微凌亂的領口還是壓皺了的袖子都無法損傷這種靜穆分毫。 她跟個深閨淑女似的輕輕走到簾外,低聲喚了句:“叔祖。” 可惜聲音好似有點緊。 入內之后,便自覺地盤膝坐好,可目光卻下意識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