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 猶豫了一下，才說：“柜子里有。”

    等房門關上，麥辛終于支撐不住, 她開始渾身發(fā)顫。即便扶著墻都站不穩(wěn), 只能緩緩地蹲下, 把自己縮成一團。

    明明心里難過到極點, 臉上還殘留著雞蛋液干涸之后黏糊糊的感覺，但眼睛干澀澀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可是她必須勸自己, 看開這件事，不能就這么被打倒。如果這個時候因為這種事情就一蹶不振了，那么不就是那些人最樂見其成的嗎？

    她不會被這件事情壓垮，更不能讓他們的計劃成功。

    望著房間某處角落，發(fā)呆了很久，她才慢慢站起來。

    麥辛已經(jīng)想清楚，無論之后會再鬧出什么，至少，她現(xiàn)在要先收拾好自己，才能去面對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

    可當她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心情，推開麥哲說的衣柜拉門，想找換洗的衣服的時候，卻一下子愣住了。

    衣柜里，各種各樣，粉紅色的裙子，大大小小從小孩子的尺碼一直到她現(xiàn)在穿的大小，在三米寬的空間掛滿了。

    麥辛怔怔地站在衣柜面前。

    有很多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了的事情，好像漸漸地，從腦海里慢慢浮現(xiàn)……

    “爸爸，這個杯子的顏色，我不喜歡！”

    “噢，那麥麥喜歡什么顏色？”

    “我最喜歡粉紅色！因為今天的裙子就是粉紅色的，鞋子也是粉紅色的，還有發(fā)圈！”

    “好好好，爸爸下次再給你買粉紅色的杯子好嗎？”

    而現(xiàn)在又算什么？她早就長大了，這種粉嫩嫩的小裙子，她已經(jīng)不喜歡了。

    可笑的是，這些曾經(jīng)應該送給她的小裙子，一件都沒有送出去，只能留在這里，成為現(xiàn)在讓她不知所措的原因。

    鼻子酸酸的，剛剛怎么都流不出來的眼淚，瞬間溢滿了眼眶。

    明明這十年里，從來沒有來看過她，為什么還要做出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

    剛才看她的眼神也好，這一衣柜的衣服也好，他想證明什么？

    可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立場，不得不說，他成功了。

    麥辛捂著臉，眼淚從指間肆無忌憚地流出來，順著臉頰落下來。

    曾經(jīng)她問田夏黎，為什么爸爸從不來看她們。

    每一次，田夏黎的眼神都會沉下來，臉色極其難看地看著她，冰冷的聲音帶著恨意：“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他已經(jīng)不是你的爸爸了，不要叫他爸爸！”

    那樣扭曲的表情，不復記憶里溫聲細語，當時她還不知道，以后，自己將再也看不到田夏黎曾經(jīng)那般溫婉的模樣。

    漸漸地，她害怕田夏黎那么偏激的反應，再也不敢多問。

    可是……

    爸爸。

    這個讓她陌生的渴望的還有一點點怨恨的人，她從未忘記他的存在。

    麥辛承認，她參加這個比賽，只是想告訴他，自己這個被他遺忘的女兒，已經(jīng)變得非常優(yōu)秀了。

    可是，真的站在他面前，麥辛又覺得出于這樣目的的自己，非常可笑。

    可笑又可悲。

    門外，客廳里的兩個男人已經(jīng)保持了二十分鐘的沉默。

    麥哲拿著杯子，看著窗外發(fā)呆，他時不時地看了眼二樓的方向，那緊閉的房門里，是他十年未見的女兒。

    過去，他沒有辦法陪著她成長，如今，他也依然沒有保護好她。

    作為一個畫家，他已經(jīng)拿到了讓很多羨慕的成就，可是，做不好一個合格的父親，卻注定要成為他一生的遺憾。

    他很清楚，麥辛心里有恨有怨，可他沒有辦法解釋……

    打破僵局的是Kwee的手機，清脆的鈴聲在安靜的客廳里響起，Kwee淡淡地說了一句“抱歉”，起身走開一些接聽。

    “喂？”

    “二少，畫展鬧事的兩個人，抓到了。”

    “問出什么沒有？”

    “問了，據(jù)說前兩天有個戴口罩的女人在路上找的她們，只要砸兩個雞蛋喊幾句話，就可以拿到兩萬塊錢。”

    “呵……”出手還真是大方啊，Kwee冷笑一聲，“她們靠什么聯(lián)系？”

    “qq賬號，已經(jīng)查到使用該賬號的手機號碼了，是美國的。”

    “美國？”Kwee沉默了一下，說道：“繼續(xù)查，另外跟sina溝通一下，查背后涉及這件事的所有博主。”

    “是。”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麥哲無意聽到了一些。大概能聽出是跟麥辛有關的事情，眼看著他似乎已經(jīng)查出一些風吹草動，麥哲再也坐不住了。

    “抱歉，有些失禮聽了你的電話，”麥哲看著他，緊張地問：“是不是和麥麥有關的？”

    這還是他對Kwee說的第一句話，看得出來，這位老畫家平日里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如果不是麥辛，兩人之間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嗯，剛才鬧事的兩個人已經(jīng)被抓住了，”Kwee知道他在關心麥辛，但一想到他讓麥辛缺失了十年的父愛，就沒辦法用平常的心態(tài)看他。

    “這些人太無法無天了！”麥哲氣道，他想了想，又擔心又自責道：“有可能是和我有什么私怨，麥麥那樣的性格，不會得罪什么人的。”

    Kwee扯了下嘴角，想到剛才電話里說的，眼底閃過一絲諷刺：“你說的沒錯，的確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你。”

    麥哲正在氣頭上，沒有聽出他話里有話。

    恰好正時候房門打開，兩個人很有默契地轉過頭，一齊看向走出來的麥辛。

    她換了一身簡單大方的粉色連衣裙，沒有看麥哲，在他略顯失落的眼神里，走到Kwee身邊，拉著他說：“我想回去。”

    “嗯，我?guī)慊厝ァ！?/br>
    他牽著麥辛，就要直接離開，麥哲一慌，瞪著眼看她頭也不轉地就要往外走。終于，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麥麥，等一下。”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她僵了一下，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轉過身。她想笑著喊他爸爸，至少禮貌要做到位。

    可是，雖然微信上可以保持著表面上的父女關系，叫他一聲爸爸，但現(xiàn)在真到了與他面對面的這一刻，麥辛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