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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拉進心理控制陷阱的禾詩蕊,卻對烏來村的孩子們傾盡所有關愛,她,真是一個極為復雜的人。 饒錫些許動容,定了定神,問:“你對烏來村的孩子們那么好,是因為曾經失去孩子嗎?” “這個問題你們上次問過我了。”禾詩蕊觀察著對面三人的表情,咬了咬牙,堅持道:“我沒有孩子。” 賈亞烈拿出兩個密封袋,一個裝著一小截白金鏈,一個裝著剩余的鏈子和吊墜。 禾詩蕊愣住了,盯著它們,微張著唇些許顫抖。 賈亞烈解釋道:“曹義黎有收集女性丟棄物的癖好,這些年,曾大強將你用過的東西都送給了他。這條項鏈也是他的收集品之一,日期是你失蹤后的第4年,2月份。另外一小截鏈子是同年9月份全市進行污染土壤摸底取樣時,從一具女嬰尸體上提取的,經過比對,你與那個女嬰系母女關系,而她的父親就是……” “別說了!”禾詩蕊忽然大喊。 “禾詩蕊,請控制你的情緒!”饒錫厲聲道,“警察問話,不是你說停下就停下的。” 她焦慮起來,有些坐不住,一個勁兒深呼吸,目無焦距卻到處亂看,雙手緊握拳頭,眼中戾色忽增。 聶羽崢言中了,那個死去的嬰兒,確實就是她的軟肋,她的心理防線,有了松動的跡象。 賈亞烈繼續說:“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曹義黎和曾大強的矛盾就是從那一年開始的,這與你之前說的‘因為5萬塊和15萬塊的勒索,兩人有了矛盾’不符。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曾大強對你超乎尋常地好,還給你買很貴的化妝品,幾乎對你有求必應。你告訴我們,是不是因為你生下了曾大強的孩子,但孩子不幸夭折,曾大強對你產生了同情心?” 禾詩蕊慘白著臉,聲音尖利,“那又怎么樣?他對我的同情心是一時的!我是見證他殺曹義黎的人!他還是打算殺我滅口!” 聶羽崢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她注意克制情緒,看住她問:“白金項鏈是你被囚禁階段最珍貴的隨身物品。上次,我問過你它的事,你說,丟了。其實,你將它放在過世的孩子身上,交由曾大強埋葬。可你知道他將孩子埋在哪兒?一片荒地,遍布重工業廠區,四處是掩埋廢料的大坑,連土壤原本的顏色都看不清楚。土壤受重金屬污染,被劃為第一批重點整治區域。要不是土壤取樣,她還不知道要孤零零地躺在里頭多久。” “現在呢?她……她在……” “已經在市郊的公墓安葬了。” 禾詩蕊捂住臉,眼淚止不住地流。 聶羽崢有意煽動她的怒火,“出生就夭折,本來已夠不幸,為什么要讓她沉睡在那種地方?你將自己隨身的首飾給她又如何?你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了解憑什么這么說我!”禾詩蕊完全被激怒了,聲淚俱下,近乎嘶吼:“你知道我在曾大強家里過的是什么生活嗎?!我沒被折磨成一個神經病就足夠了不起!最初,連幾只吸我血的蚊子都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告訴自己決不能喪失意識!決不能求死!我要活著!因為還有這些蚊子需要我!后來,我懷孕了,曾大強和曹義黎誰都不敢確定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沒有人愿意為她負責!可這個孩子是我那段時間又一個精神支柱!那時候我已經完全屈從于他們了,他們就是我的天啊!我愿意生孩子,愿意照顧孩子,可他們不愿意啊!孩子我自己生的,你們都是男人,不會體會那有多痛!只要經歷過那種痛,什么對你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可是,孩子生下來就不會哭,也沒有呼吸,全身都是白的!我求曾大強帶著孩子去醫院看看,救救她!可他不肯!他不肯啊!!!” 說到這里,她嚎啕大哭起來,饒錫有些緊張地看了看聶羽崢,他小幅度搖搖頭,示意不要干擾她發泄情緒。 “她就這么一點點!軟軟的!胳膊腿兒都細細的!閉著眼睛!不會呼吸!也不哭!也不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她的mama!”禾詩蕊哽咽著,上氣不接下氣,“我拼命地求啊!我下跪!磕頭!我發誓我幾輩子都做奴隸去伺候他!求他送孩子去醫院!讓醫生救她!可他說什么都不肯,說孩子不哭更好!然后……然后我就眼睜睜看著孩子不動了,我抱著她,她卻越來越涼!曾大強搶走了她,說,死了就埋了,埋到后山的墓地里,我用盡自己最后一點力氣,把項鏈拔下來給她戴上,之后就暈倒了。再醒來的時候,曾大強已經回來了,說都處理好了,沒事了。沒事……怎么可能沒事……我看清了他,我……”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合上嘴,紅唇緊緊抿著,半晌,才說:“我不知道項鏈為什么到了曹義黎手里……他竟然連這么一點東西都不留給孩子……” 聶羽崢起身,將一盒紙巾放在她眼前的桌子上,“你不覺得自己說的相互矛盾嗎?” 她握著紙巾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他。 “曾大強在你的描述中,是個狼心狗肺的人,連50%概率是自己女兒的都這么無情無義,之后又為什么對你出奇地好?你確定……”他問,“自己沒遺漏什么?” “沒有!”禾詩蕊飛快地答。 聶羽崢沒有給她狡辯的機會,馬上說:“因為孩子的夭折,你其實對曾大強產生了強烈的恨意,這種恨意扭轉了你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你從心理上擺脫了他對你的控制。在那時,你就可以趁他出門做工時求救或者逃走,可你沒有!” “我……我沒有,我……” “第4年看清了曾大強,就恢復了自我意識,你為什么到第7年才在一次火災中‘正當防衛’殺了曾大強逃生?他害死了你的女兒,難道你還能順從地跟他相處后3年?如果真是這樣,你女兒的死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只是一個不足為奇的小插曲?她不該來,是她自找的?她的母親在她夭折后竟然還跟那個拖延搶救時間的男人和樂融融?” “你們為什么要逼我!”禾詩蕊的心理防線在對女兒夭折的愧疚和委屈中全面崩潰,泣不成聲,“我不殺他,我能逃出來嗎?你們這些無能的警察找到了我了嗎?你們早點找到我,我能這樣嗎?!” 饒錫換了種語氣,溫和地說:“你對曾大強之死的來龍去脈乍一聽有板有眼,但深究下去破綻太多,再這樣耗下去,對你沒有一點好處。對我們說出實情,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正是因為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也有萬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法律不會苛責于你。難道你不想早一點了結,去公墓看看你的女兒嗎?她在那里靜靜等了好幾年呢,她也盼望著mama能去看看她,跟她說說話,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孤獨的,雖然這個世界上知道她存在過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