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你!我知道你……哈哈,我知道……”他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知道?” “別裝了,我知道你,嗯嗯,我知道。”小志瞪大眼睛,一個勁兒點頭,伸長了脖子,“我知道你的秘密,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的秘密?” “你就是眼睛,偷看我……哼哼。”他忽然露出令祝瑾年倍感熟悉的笑,這笑,他在快餐店里也露出過。 眼睛?難道自己在他眼里,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只是一個器官了嗎?祝瑾年心里起疑,想起在小志家里的事,便主動解釋:“我是你爸爸一個朋友的女兒,我們見過面,在你家的時候。” “不是!”小志出聲打斷她,“你是我爸爸的眼睛!你在看著我!” “為什么這么說,能告訴我嗎?”祝瑾年耐心道。 小志得勝似的揚起下巴,像個守著秘密不肯告訴陌生人的孩子,劇烈呼吸著,眼神迷亂。 之后,祝瑾年再問什么,他都不肯開口,時不時防備地看看她,嘿嘿笑一下。他本就不善言辭,現在更是樂于沉默。 坐在監控室里的聶羽崢面對安靜的好像一出啞劇的畫面,靜靜等待著祝瑾年下一步行動。 “他進來這些日子,據我觀察……”所長坐在一邊,說,“和那些故意瘋瘋癲癲裝精神分裂來逃脫法律制裁的嫌疑人不同,他不是裝的,精神狀態確實異常,有點間歇和反復性,他眼睛能看到的東西和我們能看到的不太一樣,當然,他看到的肯定是幻覺。” “舉個例子。”聶羽崢建議。 “他總是能看到他爸爸,有時不止一個!而且他用的名詞也很怪,我們說人,都是‘一個人、兩個人’,或者是‘一位某某,幾位某某’,他呢?居然說什么‘一片爸爸’‘兩塊爸爸’之類,就算是見鬼,也沒聽說什么一片鬼、一塊靈魂吧!” “他的‘爸爸’都出現在什么位置?” 所長擺擺手,“不是憑空出現的,他會把我們幾名干部(獄警)認為是他爸爸,就好像剛才,他把你帶來的那位心理咨詢師說成是他爸爸的眼睛。他剛進來的時候,總想在墻上畫什么記號,被我們干部阻止了,這種行為在咱們這兒是絕對不允許的。” 畫記號……難道又是畫“正”字? “嗯?她要做什么?”所長指著監視屏。 聶羽崢的目光又回到屏幕上,只見祝瑾年從包里拿出一張白紙,放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順帶給了小志一支黑色水彩筆。 “投機取巧。”馬上會意的聶羽崢評價道,雖用了個貶義詞,但唇邊帶著一絲笑意。 小志握著筆,有些遲疑,過了很久才慢慢在紙上畫著祝瑾年要他畫的房子、樹和人。她剛才說,除了這些,如果還有什么其他東西想畫進去,也可以。 十分鐘后,他把自己的畫往前方一推,“嗯……給。” 祝瑾年草草看了一眼,眉頭忽然一皺——這幅畫太有挑戰性,足以成為“房樹人”心理學的經典案例,很多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的符號,還得回去好好查一查書。 慢著,她一時想不起來,作為專業心理分析的聶羽崢會不會…… 這是我的主意,干嘛會想到讓他插手?祝瑾年鄙視自己。會面時間眼看要到了,她只能先行離開,暗搓搓把小志的畫折好放進包里,打算獨自好好研究一番。 哪想到,獄警帶著她一路走到了監控室,門一開,只見聶羽崢和所長坐在里頭,他們面前的監控畫面正是剛才自己和小志會面的房間。 祝瑾年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想對聶羽崢沖口而出的一句“你監視我干嘛”硬生生吞下去,換了副微笑的表情,拐彎抹角地問所長:“剛才我應該沒有什么不當言論或者舉止吧?” “沒有沒有!你放心,這都按照我們的規定程序來的。”所長笑著回答。 “所有人跟嫌疑人會面,都需要全程監控嗎?”她假裝好奇,“連聶組長都要?” “這要分情況。”所長耐心地解釋道,“如果是辯護律師,他有權利要求單獨會見,我們不能進行監聽。其他辦案人員,我們是會錄像以備檢查的,聶組長當然也是一樣會被監拍監聽。” 祝瑾年受教地點點頭,心想,看來我那張畫是藏不住了。 聶羽崢起身,車鑰匙握在手里,像是要走。她幾步趕上,問:“聶組長不跟小志聊幾句嗎?” “他與陌生人有溝通障礙,我見過他兩次,他把我當成警察,排斥度很高,不愿意透露任何心理活動。目前,只有你能讓他安安靜靜坐在原位畫畫十分鐘。” “你聽見了嗎,他說我是……眼睛。”祝瑾年頓了一下,補充道,“盧律明的眼睛。” 聶羽崢轉身對所長比了個“請留步、再見”的手勢,回身示意祝瑾年跟他走,同時問:“他的精神狀態與你第一次見他時相比,如何?” 祝瑾年惋惜地搖搖頭,默了一會兒,“他的那些言論已然不像是一個具有正常認知水平的人了。他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暫時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但對一些事物的是非感很模糊,而且他的那套邏輯,我感覺……也有點怪異。” “心理障礙和精神病之間的界限之一就是當事人自知和不自知。”聶羽崢垂眸復又抬眼,周遭一片綠蔭縱然讓人感覺清爽,可不遠處的崗哨和圍墻上的鐵絲網又一再提醒你這里并不是個放松之處,“對盧酬志的司法精神鑒定在所難免,但我必須弄清楚他的心理和精神走向異常的原因。” “以便這學期為難學生嗎?”祝瑾年不合時宜地反譏道。 他不怒反笑,“是不是恨不得早點認識我?” “是啊,相見恨晚。”她自嘲道,“說不定還能得個99分。” “作為一個不及格的考生……”他挑眉斜睨她,“你還堅持,他是被害妄想癥?” 祝瑾年卡殼了。 “上車。”他走向自己的車,沒有提賭約的事。 那一刻祝瑾年覺得,他根本不在乎那個賭注,她一時的逞強在他看來或許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她聰明地也沒有去提,依舊坐在后座,車子啟動后,從包里拿出小志的畫。 廣播里還在播報著國際局勢,可能是不想打擾她的思考,他調小了音量。 這張可能包含小志大部分內心狀態的畫對祝瑾年來說彌足珍貴,同樣,對警方也是如此,說不定還關系著小志最后的量刑。 她雖有些氣盛,可畢竟還是識大體的人,猶豫再三,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全景和細節圖,之后把畫紙放在副駕駛的資料袋上,意思很明確——留給警方取證用。 專心開車的聶羽崢余光見她這個動作,便往副駕駛瞥了一眼。 “你有結論了?”他沉聲問。 “暫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