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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這一刻,卻是雙手顫抖得厲害,無論如何下不去那個命令。 他重病纏身,太醫早就說命不久矣。如今的他無論身心都已經老了,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得年紀了。五十而知天命,他已經老到了開始回憶自己的人生的時候了,他已經老到了開始對自己手里的鮮血感到愧疚的時候了—— 他已經老到了再也沒有力氣逼死摯友一次了。 “來人,封賞?!庇问司穆曇粲悬c輕飄,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意,“朕聽聞許氏主簿樂至年少有為,許氏顏玖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二人堪稱天造地設,朕今日即為二人賜婚。今日雙喜臨門,特加封樂愛卿為安國侯,許氏顏玖婚后為一品誥命?;楹筚n宅,再行封賞。” 這段話說得顛三倒四,然而并不妨礙它的沖擊力。這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不合規矩,不合樂至的身份,然而在知情人眼里,這實在是太合乎他的身份了。 許策甚至先于盧皇后反應了過來游仕均這個命令的含義,立刻起身,口氣全然是高高興興的意思,聽不出他的情緒來:“恭喜阿至!都說人生當成家立業,今日阿至竟是立刻完成了人生兩大快事,果真可喜可賀!” 樂至臉上神情淡淡的:“謝陛下恩典,謝閣老?!?/br> 太子坐在許策和樂至身旁,呆呆地長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群臣中終于陸續響起一片恭賀聲。作為當朝第一個異姓侯,樂至也坦然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恭賀。盧皇后也很快掩飾了自己臉上的震驚,露出典雅高貴的笑容來祝賀樂至。 當真是一派君臣共歡,其樂融融的模樣。 顏玖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顏玖的沉默持續了很久,起碼一直持續到了婚宴結束、回到許氏他們居住的院子。 她頗有些怒氣沖沖地一頭向著自己房間的墻上撞去,被身后的樂至一把抓住袖子拉住了:“小玖,你已經便成人二十多天了,怎么還是記不得你現在不能穿墻?” 顏玖瞪著距離自己的鼻子還有一寸那么遠的墻,再想起來額頭上昨天才消退下去的、上次撞出來的大紅腫塊,默默地心有余悸了一把。 當鬼當久了,總有那么一點后遺癥的。 樂至看顏玖這模樣,覺得有必要好好談一談,扯著顏玖的袖子把她拖進自己房里,這才松了手,臨到頭又想起其他事來:“對了,小玖,我有東西要給你,一直都忘了?!?/br> 顏玖尚還在氣頭上,氣鼓鼓地隨口問道:“什么東西?” 樂至開了柜子,從上面拿出一件疊好的衣服來放到顏玖面前。顏玖看過去,雖然不曾展開,然而這藍白相間的條紋和粗糙的布料實在是熟悉得很。 這不正是當初她穿越過來的時候穿的那件病號服么?! 樂至淺笑著道:“我想著這恐怕是你們那邊的衣服,你穿著會習慣些,就讓人給你補好了。你要是不習慣穿我們這邊的衣服,沒外人的時候你穿這個也無妨?!?/br> 顏玖:掀桌!誰會習慣穿病號服??! ☆、表白的時候 顏玖滿心的吐槽對著那件疊的好好的病號服居然說不出一句來。 那件病號服她穿了一年多,早就磨得有些舊了,如今卻是被精細地重新勾了邊,被那柄劍刺穿的洞也被補好了。 每一個邊角都被疊得整齊得很,不難看出來對方多么耐心地在做這件事。 顏玖恢復之后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件衣服,她是個既來之則安之的人,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便坦然地接受這里的一切,生活習慣也好,衣服也好,食物也好,她都可以安然以對。 然而當她發覺,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在意,在意她是不是習慣這個世界的一切,甚至為她特意留下她與過去那個世界的唯一聯系的時候,居然鼻子有點酸,沒法回話。 樂至背對著顏玖在關柜子門,沒注意到研究表情不對,開口問道:“說起來,你今天這是怎么了?一直都火氣滿滿的模樣,這是又輪到你在發什么火?” 顏玖之前滿腔的怒氣在看到那件病號服的時候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會兒被提起,才重新精神了起來,她握了握拳頭,把莫名的傷感給咽了下去,努力擺出蠻不講理的模樣來,抬了抬頭,對著上方氣勢磅礴地喊道:“袁楓!你出去!” 屋頂上的黑影被她這么一吼差點沒嚇得掉下來,立刻從窗戶竄了出去。 清過了場,顏玖毫不客氣地重新用力拍向桌子:“樂至!你那會兒為什么要站出來說你要娶我?!” 樂至手里的動作立刻僵住了,轉過身來嘴角抽搐:“原來你其實想要嫁給蕭王?可是蕭王是皇后……” “當然不是!”顏玖怒容滿面,“我怎么可能想要嫁給蕭王!” 樂至聞言抬起頭,淺色的眼中通透如琉璃一般,看不出情緒:“那你,就這么不想嫁給我?” “?。俊鳖伨链糇×?。 樂至努力擺出無所謂的笑臉來:“無妨,一年之后阿諍離開的時候,你與他一道走便是,這婚約有與沒有,其實也并沒有什么……” “停停停!”顏玖表示頭大,“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呀?!我是問你為什么要站出來!你難道不知道你跟你爹長得多像?還特地跑出來引人注目?你到底清不清楚那個時候有多少可能性皇帝直接決定殺了你以絕后患?!” 這一回輪到樂至呆了呆:“哈?” 顏玖雙手叉腰,怒氣沖沖:“既然你們早就決定了這一兩年之內便要變個天,蕭王才十四,總不可能立刻就娶我吧?那口頭婚約什么的也無所謂啊!更何況還有許策擋著,你干嘛巴巴跑出來!聽沒聽說過槍打出頭鳥啊?” 樂至在顏玖的怒吼好不容易醒過神來,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顏玖的頭發:“我今天既然去了,便是決定了要跟皇帝攤牌。所以其實并沒有冒什么險。” 顏玖冷笑:“哼!景公子你這是忽悠誰呢!你要是真無所謂什么時候攤牌,那你之前低著頭干嘛!明明就是沒打算立刻被認出來吧!” 樂至尷尬地干咳一聲,沒說話。 顏玖伸出手指戳著樂至的腦袋:“你到底怎么想的啊?總不會腦袋突然就短路……不好使了吧!你知道我當時什么心情么!我在上面都快被嚇死了,一回來還要擔心你跟那位皇帝陛下的事情哈?!我真是一顆心都快cao碎了,擔心來擔心去,你還這么主動沖出去哈?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睒分翢o比坦然而直接地回道,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顏玖默默石化。 “你一個孤女,從未面過圣,一個人跪在那里?!睒分羾@了口氣,聲音有些無可奈何,“要是我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