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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然而我走至半途,卻忽然不能再靠近半步,憑我怎么努力,也如同碰上一堵無形之墻。 “看看你腳下。”背后棠溪好整以暇的看著好戲。 我低頭,看到地面上有一些古舊的字跡與畫符忽隱忽現。繞行一周,我大約看了個究竟,這是個陣法留下的痕跡,在此只怕已逾千年不止。 棠溪抱著胳膊溜達過來:“這個陣法,小露子看著眼熟不眼熟?” 這我已有感覺:“這不是仙君教我的?種夢之法,用在了太守身上。只是……”我又看了看,“仙君教我的似乎是個精簡過后的版本,這里的要繁復得多。” “不是精簡,是本君研究這么多年,就研究明白那么點。”棠溪聳聳肩,一臉的沒轍。“這破陣法阻礙我好一陣子了,小露子你給看看,找個什么法子給打開。” 我問他:“仙君從教我陣法的時候,就已經在計劃著今天的事情嗎?” 他回答得很坦然:“不全是。那個時候只是試探一下你的根基,若是平庸便不必牽扯進來。誰知出乎本君意料,你的天資異常優秀,這就免不得把你拖進這趟渾水了。你生氣了嗎?” 這廝居然有臉問。 “是的。為什么我天資異常優秀,就出乎你的意料了?請仙君給我解釋一下。” “……就當本君沒說。快琢磨那個陣法!” 很慶幸我有小璇。古文書籍篆刻她見過許多,古文字自然識得不少。聊天時她偶然會談及這些,我也潤物無聲的學了許多。如今看到這滿地古怪文字居然不怵。 其實古代的易學與今世所流傳絕非風馬牛不相及。除了各個卦的方位不同,起始之卦習慣不同等等,還是有許多相通的道理的。 而這些道理,在蓬萊島棠溪扔給我看的那幾本失傳的卦書中,都講得明白。 我瞥了一眼躺在石頭上打盹的棠溪:其實仙君心中早已全看明白,只是吃虧在不懂易理,否者這陣雖難,對他而言也許還真沒什么。 我撿了個碎石塊,盤膝坐在地上一邊劃拉一邊算。這陣法比我預想的還要有趣:陣法之中又有無數子陣,層層疊疊,環環相扣。往往這一陣之陣眼所在正覆蓋在另一陣之下,欲解此陣,必先開彼陣,而彼陣又與無數子陣牽扯勾連。當中機關設計,我略想深一些就頭暈目眩。 我抱著腦袋,思考毫無建樹,忍不住發出無可奈何的長嘆。 “怎么?你也奈何不得?哎,小露子,你不會就這點本事吧?真讓人失望!”棠溪這么說,但我看他心大得很,還能悠閑的在石頭上枕著胳膊閉目養神。哼,真不要臉,讓那山巖碎石硌死他! “那個與我相似的上古仙人留下這樣精妙的陣法,我隨手就破解了,你才覺得失望吧?”我撂下石塊,托著腮幫子看著陣中心的花樹。 我沒回頭,不過聽見棠溪“咦”了一聲,便說道:“說不清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有這種感覺。此陣雖然復雜艱深,我卻總有心領神會的感覺。……就像我從前解卦時福至心靈的感覺一樣。大概,那也是因為我和那位大神仙之間的一點淵源吧。” 這么一想,所以其實我并沒有什么天賦異稟,唯一能借此唬人的本事乃是另一個神仙在我身上的遺跡。不能說心中毫無掛礙。 “孟女仙不能一眼看出,但仙君卻應該是從一開始就察覺到我這張臉和別人相似吧?從最早在你的庭院里看到我,到強行隨水君出巡,都是為了讓我幫你打開陣法。沒錯吧?” 我聽見身后一陣沉默,然后是衣衫摩挲聲。棠溪到底沒能接著睡,他走過來,挨著我蹲下身子,說道:“你是你,她是她。雖然不知為何世間會莫名其妙有一個你,但我很清楚你不是她的影子,也不是一件替代她的工具。說實話,你們截然不同,你想當還當不來呢。” 他說完抱著胳膊,對我擠眉弄眼的一哂:“看你也是挺靈光的模樣,不會有這么愚蠢的想法吧?弄不清楚的還以為你自卑了。” “那絕對是不會的。”我一擺手。看看棠溪,我忽然心情大好:我從前并未覺得仙君如何高挑,這會看他委委屈屈的在我身邊這小地方縮成一團才有覺悟。看他這幅憋屈樣,我怎么就這么身心愉悅呢! 于是心中迷霧為之一清,種種混亂的心思隨之消散。霎時靈光一現,想通了陣法之中一處緊要的關竅。 我撿起扔下的石塊,重新算起,這一回真是順風順水,即便是遇到了阻礙,也不費什么心力就想通了。 算得越深,越是覺得布陣之精妙,當中蘊含道理之深邃。我暗自估計,布下這個陣法的仙人,其道行和仙君可有一比。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站起來,甩甩腦袋,拍去身上的土,看向棠溪,深吸一口氣。 他點點頭,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好整以暇的坐好:“本君拭目以待。當心一些。” 看他那么慵懶,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我拖著他下來幫忙辦事。但說實話,此時此刻我已起了一點好勝之心:如果無法知曉如此縝密精巧的陣法守著的是什么,我可能要寢食難安個幾百年吧。 所以說,即便是拼了命也要解開! 陣法之中各個小陣此消彼長,環環相扣,使人不得入陣。不過現下我已把陣法看明,找準了時機,一腳踏入陣中。 縱然是把陣法演變看得明白,此刻我也不敢分心,因為解陣也要依賴時機:陣法之中許多關節時隱時現,時生時滅,不能抓緊一縱即逝的瞬間踩進正確的位置,輕則錯過時機要再等不知許久,重則被困在陣中找不到出路。 我說要拼了命解開此陣,可不是個夸大的說法。 但也許這陣法宿命注定今日要被破解,也許是布陣仙人和我的這點淵源保佑,解陣過程十分冗長持久,但我幾經輾轉,總算有驚無險的闖進了陣法最核心之處:那顆輕輕搖擺的花樹之前。 靠近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一樹晶瑩閃爍的花瓣并非花瓣,還是凝結在枝頭的水滴。偶爾風來,水滴在枝頭輕顫,或是墜落,或是消散于無形。 美得像是仙宮玉樹,只是不慎誤落黃泉而已。 我伸出手去,輕撫樹干。仿佛是有所感應,樹枝柔柔得招搖起來,劃過空氣,帶起悲鳴一樣的風聲。枝頭幾滴水珠落下,打在臉上,像是人間初春的冷雨,滋潤又凜冽。 大概是我實在費了太多心神,額頭眼角被冰冷的水珠一激,頓時一陣頭昏腦漲。 “小露子,你怎么樣?若實在太難,你便先退出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