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個月前，她已經知道張氏集團岌岌可危，可能面臨破產，當時她勸過她父親張云天讓張氏集團能進入破產清算程序。

    可畢竟是他一手打拼出來的事業，見慣了商場的風風雨雨，豈能輕言放棄？為了能挽救公司，張云天向高利貸借了五千萬投入公司運營中，只為賭一把，可還是沒能讓公司起死回生。

    五千萬？那是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一筆數額。可短短的一個月，張云天就虧了這筆錢，這還不包括公司欠下未償清的債務高達到八千萬。

    一億三，這比債務她該怎么還？用一生去償還嗎？那秦欽該怎么辦呢？她不能把他拉下水！

    他的人生不該如此！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遇到她！

    下了班，張亦涵給秦欽發了短信：我回家一趟，不用擔心我！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找何嘉了，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看到張亦涵臉上平淡的表情，何嘉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但她還是好奇她把孩子拿掉的原因。

    張亦涵喝了一口咖啡，不急不緩道：“你是不是想問孩子的事情！”

    何嘉點點頭，心里很難過，向來活潑開朗的張亦涵一夜之間就變得冷靜冷淡，看起來有些陌生。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夜長大這回事。

    “那天晚上，秦欽雖說他不喜歡孩子，可他還說如果我真的懷上的話，那就生吧，他會照顧我們母女的，大不了他辛苦點。”張亦涵語氣溫柔道，表情是滿滿不可抑止的幸福。

    “你知道我聽到他的話后有多開心嗎？我當時在想，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因為他的一句話，我斷了拿掉孩子的念頭。”

    “那又是什么原因要……”何嘉不解著。

    “第二天，你猜我下班路上遇到誰了？”

    何嘉搖搖頭。

    “遇到教我們公司法的老師。我們聊了一會，他給我一封快件，是從美國寄來的。老師說秦欽從大二開始就有出國讀研的想法，在大三那一年，老師幫他爭取了出國讀研的名額……咱們法學院那么多優等生，秦欽有多厲害我們是知道的，他絕對是最有資格出國讀研的那個。那封快件里面是一張錄取通知書，秦欽拿到全額獎學金赴美深造的機會，知道這件事，我又開心又難過，為什么偏偏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塊了？”張亦涵紅了眼眶，眼睛濕潤而又明亮。

    “就因為這個？”

    張亦涵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秦欽一直想留在學校讀書，他一直沒有告訴我，因為我的原因，他想早一點出來工作，他想給我一個家，一個靠他拼出來的屬于我和他的家。他和我在一起，壓力也很大的吧。雖然他不在乎流言蜚語，可他還是會介意別人那樣說他，說他是鳳凰男，說他是因為我身份的原因而和我在一起。可我知道，他并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他有多努力證明自己嗎？早出晚歸，比任何人都努力……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嘉嘉，你知道我有時候有多恨我自己的身份嗎？如果我和你們一樣出生在一個平凡家庭，那他是不是不用那么累？不用被別人說得那么難聽？為什么大家對我們之間的愛情不能多一點善意？”

    何嘉輕輕地點點頭，鼻子泛酸。她知道的。秦欽有多努力，她看得一清二楚。

    整個大學期間，秦欽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能給張亦涵一個美好的未來。

    “嘉嘉，那是他的夢想啊，我不希望他會因為我而放棄夢想，我也不希望會拖累他，所以我不能留住孩子，那對他來說將會是負擔。”

    何嘉又輕輕地點點頭。

    “如果我的家庭不會遭遇這樣的變故，或許我能靠家里的關系養活這個孩子，可我家庭現在就是個無底洞，那些債我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我連自己未來的路該怎么走也不知道，更何況是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呢？”

    “秦欽不可能對你坐視不理的！”

    “我知道！”

    張亦涵痛苦地閉上眼睛，眼角滑落了一滴熱淚，何嘉看得心疼，誰能想到當日稱霸亞洲的張氏集團一夜之間會瀕臨破產？又有誰能想到昔日無憂無慮的女孩一夜之間會憂慮重重，連明日的路在何方也不知道。

    “可他必須要置身事外！”張亦涵張開晶瑩剔透的眼睛，語氣堅定道，“這是我的事情，與他無關！”

    何嘉被張亦涵的語氣嚇到了，心中驀然升起了敬佩之情，這個女孩比任何人想象的還要理性，理性得可怕，可怕得不近人情。

    一句‘這是我的事情，與他無關！’將兩人的關系默默地推向了終點！

    這樣真的好嗎？何嘉不知道，她不懂她到底做得對不對。只能說，她太愛秦欽了，愛到連自己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卻依舊事事都為他著想。

    “亦涵，我們一起想辦法！”

    張亦涵絕望地搖搖頭，“沒用的，你們幫不上我！”

    何嘉難過得想哭，人人都羨慕她是無憂無慮的富家千金，卻不知道千金也有千金的悲哀。

    “你想怎么做？”

    “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何嘉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個女孩很堅強，滿滿的正能量，沒有抱怨反而默默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她的堅強讓人心疼，心疼得想哭。

    *****

    下班后，秦欽又不見張亦涵的身影，著急而又無措。

    他最怕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了。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里，煙星一點點地散發著光芒。

    他是最近才學會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