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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個月的方便面,除了配送的調料包,面里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點綴,連油星都欠奉。兩種待遇在一碗面里高下立現。 “怎么不吃,你不是少一碗面就會死嗎?你吃不吃?”蘇韻錦夾起一筷子面條就要強行往他嘴里塞,聲音都有些不穩了。 程錚壓下她的手,面甩了一桌子,“他有什么好?” “最起碼比你好。”蘇韻錦的話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可憐人家不解風情。你不就是急著找個男人嗎?何苦要裝清高的大費周章,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 “難得你了解我。”蘇韻錦諷刺道。 程錚起身輕輕圈住她的腰,嘴唇貼在她耳邊說:“如果你只是想要個男人的話,我倒是可以將就。” 蘇韻錦氣極反笑,“今晚這么有空,不用陪女朋友?” “這個你不用擔心,第三者你也不是沒有做過。”他的話已經在她唇邊,然后用力擁吻她,用他獨有的熱度燙得她發疼。 蘇韻錦喘息著將唇微微離開他,“可是如果我寧可做第三者,也不愿意吃回頭草呢?還要我提醒你嗎,我們早就分手了。你親口說的,是你不要我了。” 程錚將手撫上她的臉,半真半假地說:“如果我說我后悔了呢?” “可是我沒有。”蘇韻錦一字一句地說,她將他的手慢慢拿開,心上某個地方也在寸寸冷卻。 程錚的身體繃得很緊,呼吸粗重,表情卻有些困惑,再也不復以往的強硬。“蘇韻錦,你教我,怎么樣才能愛上另一個人,而且是一次又一次。”他放低聲音,“真的,教教我吧,怎么樣才能像你一樣絕情。” 蘇韻錦背對他說,輕輕回答道:“我教你。其實很簡單,所有的愛都可以生生掐掉,只要你足夠絕望。” “你跟我說絕望?四年了,我告訴自己,是我不要你的,沒有你,我再也不用猜測你究竟愛不愛我,不用懷疑你留在我身邊是為了什么,不用小心翼翼地生怕失去你。我不去找你,不去聯系你,不想聽到關于你的任何事情……蘇韻錦,我恨死你,我更恨我自己一邊鄙視你,一邊忘不了你!對方有沒有離婚你無所謂,別人老婆找上門來鬧你無所謂,剛認識沒幾天的男人帶回家來你也無所謂。你不配跟我提絕望,你試過豁出去愛一個人結果什么都得不到的絕望嗎?你試過在最無望的時候還想要等下去的絕望嗎……” “可你也沒試過生生失去身體里血rou的感覺!我也等過你,等了一整晚,我想等你回來后告訴你,我們好好過吧,因為我懷孕了。剛知道有了孩子的時候,我很怕,但是,慢慢地,越想越開心,因為他是你的,是你和我的。可是我等來了什么,我等到你跟說分手,你說我不愛你!” 程錚木訥地坐回椅子上,“孩子?”他仿佛聽不懂她的話。 “是呀,我不愛你,可我偏要那么賤,明明已經分手了,明明知道這種情況下生下他是全世界最蠢的事,還是舍不得不要他。可是老天都認為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所以孩子沒有了,醫生說是宮外孕,他還是個胚胎的時候就死在我肚子里,我動手術切除了一邊輸卵管,手術過程中出了點問題。醫生說我不一定能再有孩子了。” “你為什么不早說?”他怔怔道。 “為什么要說,我已經是一個為了保住繼父的工作可以賣身的女人,還有必要更賤一點,用孩子來拴住我不愛的人嗎?” 為什么要說出來?她已經做好準備,讓這段往事爛在心里,若干年以后跟隨她一同腐朽。他永遠沒有必要知道這段過去的存在,沒有必要知道她曾經在黑暗冰冷的海水里,看著那點光漸漸熄滅。 她的孩子,她跟他的孩子,才在她的腹中存活了幾十天,盡避還是一個沒有成型的胚胎,盡避錯誤地著床在她的輸卵管內,并導致了她腹腔的大流血,但畢竟是她和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不可分開的骨rou聯系。那可憐的孩子的出現跟其父母的感情一樣是個錯誤。可是現在,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她說了出來。她還是那個努力讓表面平靜,卻又輕易會被程錚激怒的蘇韻錦。程錚說過,她不愛他。這么多年了,她還是不能從這句話中釋然。蘇韻錦沒法預期程錚的反應,但她知道這必定可以傷到他,并且,一擊即中。這是她心里的毒。 陸路說得對,將一個秘密埋在心里是多么難受的事情。現在她終于沒有秘密了,心里那個空洞卻無限放大。 程錚還是沒有說話,良久,蘇韻錦聽到了類似于嗚咽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到程錚把臉深埋在掌心,手背緊貼著桌面,像個孩子一樣地趴在桌子上哭泣。 他從沒有在她面前哭過,包括踢球把脛骨摔裂的那一回,總是說流淚是女人才會做的事,就連親口說出分手兩個字,看著她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流淚。 程錚并不喜歡孩子,很多時候,他自己都像個大男孩,像他這個年紀的人,還很難真切體會到做父親的感覺。可是,在蘇韻錦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眼淚是從他心里涌了出來的,她和他共有的孩子,他們血rou的結晶沒有了,如果說當初的分手和四年的等待的感覺是絕望的話,現在他心中只有悲慟。 蘇韻錦走到距離他兩步之外,停住了腳步。低下頭,第一次,以這種角度看著脆弱如嬰兒的程錚,她反倒沒有流淚的欲望。多么奇妙,在看著他痛時,她心中的傷在減輕,原來不只快樂需要分享,痛也需要。她的痛只有他可以分擔,因為其中有一半亦屬于他。 再度相遇,他的不依不饒為的是什么?其實她心里清楚,他裝作禮貌疏離也好,惡言相對也好,死纏爛打也罷,其實都因為他還愛她。程錚在她面前從來就是透明的,一喜一悲都清晰可見。她之所以選擇了回避,是因為在這四年里,她漸漸發現一個事實,程錚固然不成熟,然而她的自卑怯懦、內向要強,何嘗不是兩人分離的最大原因。 她和程錚這樣兩個人,其實都不會怎么去愛對方,或許他們在最初的相逢之前各自遇上了別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們偏偏被命運攪在一起,彼此性格中的陰暗面都被對方催化得一覽無疑。她害怕重蹈覆轍。 程錚哭累了,卻依然把臉埋在掌心里不肯抬頭,蘇韻錦走回臥室,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外面。程錚感覺到她離開的腳步聲,在她身后站起來,滿臉淚痕說道:“韻錦,憑什么只能是我去找你,而你就不可以來找我,四年了,我一直還在這里,可是你在哪里?” 四年前,她離開后,心灰意冷之下的程錚熬了一夜,忍住了沒有聯系她。等到他開始擔心她的去向,電話已經打不通了。她就只有一個朋友,程錚好幾天之后才聯系上莫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