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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峰不動,繼續細細端詳其余物事。 清寧宮。 高煦最近一直忙得腳不沾地,即便在返京的路上也沒能歇下來,他惦記著妻兒,好不容易騰出時間早點回屋,入目卻是一張焉焉的小臉。 紀婉青兩頰泛粉,氣色是非常好的,就是有些垂頭喪氣,纖手正將炕幾上一本本嫁妝單子疊起來。 安哥兒躺在母親身邊,這小子對色彩很敏感,盯著紅艷艷的嫁妝單子,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不忘往自家親娘身上瞥。 “這是怎么了?” 高煦好笑,信步行至軟塌旁,將瞬間興奮起來的胖兒子抱起,摟在懷里親了親,才挨著妻子坐下。 “我哥哥不肯要呢。” 不肯要什么? 那就是meimei們的嫁妝了。 紀婉青認為,當初陰差陽錯,父親私產母親陪嫁,都歸了姐妹二人當嫁妝了,這對哥哥極不公平,要知道,這些本來大部分都是由兄長承繼。 她認為得重新分配一下。 想還回去大部分,哥哥肯定不肯要的,她琢磨一番,就認為將錢銀產業歸攏一起,再平均分成三份吧。 兄妹三人一人一份,這樣就很公平了。 至于父親交給她的暗探們,就不給哥哥了。一來,這些暗探在高煦跟前報備過,一部分還涉及皇宮,交回去是很不妥當的。 二來,暗探們針對紀后一黨,后者馬上將要垮臺了,暗探們很快就功成身退,交還回去無甚意義。 跟哥哥打聲招呼吧,人就不還了。 紀婉青計劃得挺好的,還特地跟夫君提過一下,高煦對妻子嫁妝沒有任何想法,當然十分尊重她的主張。 她興沖沖給胞妹寫了信,又命何嬤嬤把嫁妝單子取出,勾出最適合哥哥的三分之一,重新擬了單子,讓乳母親自給紀明錚送去。 紀明錚點頭表示明白暗探的事,又接了紀榮等人手,不過銀錢產業卻堅定拒絕。 這是meimei的嫁妝,都陪到夫家去了,他怎么可能要回來? 他甚至恨鐵不成鋼,拉著何嬤嬤低語一番,讓她必須叮囑meimei,皇太子是夫,但還是君,殿下是不在意這銀錢,但meimei的姿態必須端正。 他唯恐meimei處事不當,一樁樁小事積累,他日與殿下會產生隔閡。 好吧,皇太子太過尊貴,紀明錚對獨寵之事總有些不真切感覺。 他總怕日后有變化。 很湊巧的,何嬤嬤也是個夫妻真情懷疑論者,兩人一拍即合,你來我往說了很久,回來叨叨得紀婉青頭疼。 好吧,不要就不要,哥哥說得也對,有人在還怕銀錢回不來? 但你們也不能這樣念叨我。 紀婉青垂頭喪氣,好不容易忽悠走了何嬤嬤,才有氣無力地收拾嫁妝單子。 “不要就算了,不要以后就給我們安兒吧,就當是外祖父外祖母舅舅給的。” 紀婉青摟著夫君胳膊小小抱怨幾句,高煦含笑聽著,其實想也知道,紀明錚不會要的,不過妻子嫁妝她愛怎么處理是她的事,太子殿下表示不會發表意見。 他哄道:“你哥哥這回立了大功,朝廷賞賜馬上就下來了,錢銀產業絕不少,可不會囊中羞澀。” 朝廷嘉獎功臣,其中一部分就是金銀珍寶產業等財物,戰功越大,賞賜越豐厚。 紀明錚缺不了錢,大約就缺個媳婦吧。 高煦打趣幾句,紀婉青卻知道這個急不來,“慢慢尋摸吧,總要找個好的。” 以前她熟悉的同齡閨秀,都嫁人生子了,男人年紀大些許無所謂,但小些的閨秀就得好好了解一番。 封賞功臣,揭露紀后一黨,林林總總大事等著,現在不是相看姑娘的好時候,只能緩一緩。 “殿下,那封賞什么時候下來?” 他曾經跟她說過,封賞等皇帝回鑾就辦,紀婉青這話的意思,其實是問昌平帝什么時候抵達京城。 高煦微笑耐人尋味,“圣駕已到了保定,約摸三日后抵京。” 這速度,都趕上急行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們,二更馬上就來! 134、第 一百三十四 章 三日后下午, 皇帝鑾駕抵達京城。 相較起不久前大軍凱旋的全城沸騰,這次安靜了很多, 昌平帝也很急,沒在意大擺排場, 就進京回了皇宮。 高煦親自出城迎接的,一直跟著折返皇宮, 軍權政權牢牢在握的他, 看著與從前差別不大,一般溫潤和熙, 恭敬有禮。 不驕不躁,不露半分聲色,本已心弦緊繃的昌平帝一凜, 對這兒子的警惕提到十二萬分。 他深深瞥了皇太子一眼, 面無表情吩咐道:“朕乏了,諸位愛卿先回去罷。” 昌平帝并不后悔南狩, 換一次再來, 他同樣覺得這樣才能確保自身安全, 但此刻的問題是,收回政權軍權, 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難。 皇帝并不是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人, 此刻的忌憚,被高煦完美接受,但他卻狀似不覺,只微微一笑, 拱手行禮道:“父皇長途跋涉,確應好生歇息,兒臣告退。” 昌平帝點了點頭,轉身就進去了。 高煦站定,看眼前明黃背影走遠,十分平靜,半響才收回視線,淡淡吩咐:“傳話給王瑞珩,陛下已回鑾,封賞大戰功臣乃首要之務。” 話罷,他登上轎輿,直接折返清寧宮。 該做的布置,已經安排妥當了,這當口高煦反而閑了些,他索性折返后殿,好陪伴他的妻兒。 剛轉過回廊,經過內屋的檻窗外,便聽見安哥兒哈哈大笑的聲音。 這小子,是越大越招人稀罕。 高煦薄唇帶笑,正要緊走兩步進門哄兒子時,身后卻有人急急趕上。 原來,是前殿遣人進來稟報,說是靖北侯世子求見。 紀明錚? 高煦挑眉,心念一轉,就將對方的來意揣度到了幾分。 不過既然如此,陪伴妻兒只能先緩一緩了,他吩咐不要打攪太子妃,便重新折返前殿。 “卿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高煦卻不會主動挑明,他待妻兄態度和熙,對方見禮后,就直接賜了座。 紀明錚恭敬謝恩后,落座在主位右下首,他對上面拱了拱手,道:“末將此來,有一事相求,還望殿下成全。” 他要說的,正是靖北侯府的事。 既然,他決意不將父祖用生命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