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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的期限,定為五年。 紀宗慶獨子已經戰死,膝下僅余一對愛女,他死后,孀妻弱女在世,恐怕多有不易。 他不得不為她們多多考量。 好吧,他其實很了解自己胞弟的德行,對于對方是否能照顧好侄女,持否定態度。 紀宗慶拜托了自己的老母親,讓后者多多留意,等女兒們出孝,給選兩門好親事。 何太夫人為人,身為兒子未必不知。但有妻子在,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這個承諾在前頭,他還是可以放心的。 至于為何將揭露通敵之事推遲,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為了避免皇帝賜婚。 為國捐軀,而后大義滅親,紀宗慶即便死了,也必會受到朝廷大力褒獎。 這種情況下,必然會恩澤紀婉青姐妹。 皇帝要恩澤功臣遺下之女,最好的法子,當然是賜婚了。 選一個身份不低的宗室子弟,圣旨賜婚,表現了皇家對功臣的看重,為此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然而,高功遺孤哪里是那么好當的。 這種賜婚面子光鮮亮麗,實際苦處多多。紀婉青姐妹說到底,也就個喪父之女而已,侯府易了主,實際已沒了娘家依靠。 宗室親王郡王家的子弟,身份高貴,明面固然會供著這個賜婚下來的妻子,但他心頭氣兒未必會順。 古代是男權社會,夫君心氣一旦不順,苦頭只有自己能知道。 即便這方面問題僥幸沒了,王府妻妾成群,關系復雜,紀宗慶也不希望女兒們置身其中苦熬。 大女兒聰敏,還能熬著。小女兒這性情這身體,根本熬不下去。屆時有個萬一,皇家高墻大院,孀妻根本無處說理去。 紀宗慶希望女兒們找個普通和善的人家,和樂一生。 五年后,女兒們肯定都出閣了,或許還生了外孫。屆時,蔣金將一封書信給女兒,一封書信給東宮皇太子。 紀宗慶毫不懷疑皇太子能耐,到時東宮勢力不可撼動,四皇子也長成了,到時候怎么抉擇,就看殿下的選擇。 而通敵信箋,他則放在大女兒的陪嫁中。 寫給大女兒的書信,他僅揀選著說了一些,讓她配合東宮來人;而寫給皇太子的書信,他詳細說明情況,請了罪,末尾,還懇切請求對方,護蔭自己妻女一二。 有了取信箋的過程,皇太子觀感應會更深刻一些。 好友東川侯王澤德的異常之處,紀宗慶隱隱有察覺,可惜他已垂死,根本無法再做出其余動作。 鑒于此,再加上當時僅憑皇后臨江侯,恐怕很難完成通敵之事。他唯恐水底下面還有勢力,若未能根除,孀妻弱女恐怕就是第一個打擊報復的對象。 皇太子為人他算了解,對方接了這封信,得了通敵證據,他會護蔭妻女的。 紀宗慶寫了書信交給蔣金,命他五年后分別送予二人,若局勢變化大,亦可斟酌行事。 蔣金隱隱察覺一些,見小主子嫁入東宮,現在她與皇太子連日來又命人翻找嫁妝,他猶豫了好些天,終于決定提前一年,將信箋送出。 強忍著傷痛,紀宗慶殫精竭慮,就是希望為國盡忠的同時,能多多為妻女籌謀一些。 紀婉青早已知曉前情后事,看罷父親書信,立即心痛難忍,淚流滿面。 她的母親緊隨父親而去,祖母言而無信,叔嬸更是不堪,終是負了爹爹一番愛女之心。 寂靜的屋里,響起壓抑的哭聲,聲音很低,卻揪痛人心。親自守在內屋門外的何嬤嬤忍了又忍,才按捺下來。 哭了良久,紀婉青終究抹干凈了淚,將目光放在那三樣遺物上。 沒錯,紀宗慶在信箋中,說明了證據所藏位置,正是那個貌似尋常的匣子,鑰匙則是里頭裝著的那支銀簪子。 這匣子挺墜手的,但看木料卻并不名貴,輕敲上去聲音異常瓷實,一點中空的跡象也沒有。所以,當初夫妻二人,才把夾層的可行性排除了。 如今看來,這匣子恐怕也是件了不起的物事。 事實上,紀婉青猜測得不假。這匣子是紀祖父的戰利品,被敵軍大將妥善收藏著,他回來研究了很久,才發現端倪。這是一件藏密信的絕佳物事,刀劈不爛,水火不侵,后來傳給兒子紀宗慶。 只是,現在確讓她有些為難,這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卻沒發現鎖孔。 紀婉青凝眉思索片刻,掃一眼那支銀簪子,簪頭是一叢梅花。她再瞥一眼匣子正面,其上雕刻了十二種花卉紋樣,栩栩如生,一格格的,占據了整個匣面。 牡丹、秋菊,山茶、梅花等等應有盡有。 等等!梅花? 她心頭一動,立即凝神看向那一小格子梅花圖案。 上面的花紋,赫然與梅花簪頭并無二致。 肯定就是這里了! 紀婉青大喜,立即執起簪子,把簪頭對準匣子上的梅花圖案,貼上去略一使勁。 只聽見微微的“咯”一聲輕響,本來嚴絲合縫的匣子,竟從匣蓋側面彈出一個抽屜。 抽屜很小,寬度長度與匣面一致,但非常矮,大約也就能放下兩三封書信。 現在,這彈出的一小截抽屜上,露出了姜黃色的封皮,上面還有點點褐紅血跡。 紀婉青立即拉開抽屜,取出書信,匆匆打開。 字跡清晰,這是一份非常正式的協議。左下首分別是皇后與韃靼可汗的署名,上面端端正正用了皇后鳳印,還有當年大王子的印鑒。 大印殷紅刺目,她顫抖著手輕觸了觸。 就是她,就是這封書信,才導致自己父兄戰死,幸福小家頃刻支離破碎。 紀婉青呼吸急促,忍了又忍,才,鎮定下來,打開另一封信。 沒錯,這封是臨江侯的。 事情太大,單憑口頭承諾,韃靼可汗肯定不干,他必須得到書面正式協議。 通敵證據終于到手了。 紀婉青勉強平復情緒后,立即通知許馳,讓他可以停止查找。接下來,就是等待高煦回屋。 換了其他時候,恐怕她會打發人出去傳話,但今兒不行,當前戰況才是當務之急。 紀婉青焦急等待著,連兒子也不能專心關注,只一再吩咐何嬤嬤等人多多留神。 這般等著等著,出人意表的,高煦居然在午膳前回來了。 他一掃平日溫潤,面上竟隱有陰霾。 要知道,高煦是個很穩重的人,不提外面的偽裝,他回到屋里,可從來不帶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