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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這天春花借望月的話本看, 忽然覺得內急,她從門縫里看了一眼院子里來回游蕩的女犯,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走出屋門。 “春花jiejie!還記得meimei嗎?”王青妹一直留意天字六號,見春花出屋連忙堆笑貼上來。 “內急,先去茅廁。”春花臉上尷尬的笑笑,她并不想和王青妹打交道。 “??!瞧我這沒眼色的, 春花jiejie盡管去, 我等jiejie回來?!蓖跚嗝脤χ夯ǖ暮蟊承ξ暮?。 “……”春花無語的穿過人群,回來時果然被滿臉討好的王青妹擋住。 “jiejie真是好福氣,家里爹娘疼愛……” 剛滿三天, 春花娘就挎了一包袱吃的用的, 騎驢和劉老四一起來探望閨女。 春花干干的笑, 她雖然想爹娘,可她一點也不愿意爹娘來女牢看她,她娘看一次回去指不定傷心多久。 “我屋里還有事……”春花抬腳往旁邊讓兩步, 借口想走。 “jiejie別急, ”王青妹挪腳擋住“jiejie原是周府丫鬟, 肯定認識很多老爺少爺……” 春花冷下臉:“你想做什么, 我再怎么認識不過一個下人,根本說不上話?!?/br> 王青妹把眼睛笑的彎彎,看起來像天真,卻說不出的別扭怪異:“meimei沒別的意思,老爺少爺的不敢肖想,但那些體面的管事、小廝,求jiejie給介紹幾個,meimei人嫩活好……” 怒火沖上腦子,春花一把推開王青妹:“以后離我遠點,我不是拉皮條的,腌臜!”她怒氣沖沖的回屋,聽到身后有幾個人陰陽怪氣嘲笑王青妹。 “人家是你能巴結的?趕緊撒泡尿照照你那張豬臉,實在膩人胃口?!?/br> “哈哈哈”幾個人一起放聲嘲笑。 春花氣呼呼走進屋子關上屋門,望月拿著書斜依在桌上,聽到動靜看了眼春花,又把目光落回書上,閑閑的問:“怎么了?” 春花到水盆那兒洗手,心里的怒氣還沒有消散,一盆水洗的嘩啦啦響:“王青妹竟然讓我幫她……” ‘拉皮條’到底再說不出口,只是憤憤的拿帕子擦手:“真惡心?!?/br> “她啊……”望月放下書直起身子坐端,想了一會淡淡的說:“一個可憐人罷了?!?/br> “不管落到什么境界,人總該自珍自愛才對?!?/br> 望月看著春花臉上的不屑,不知回想到什么,臉上浮現云里霧里的模糊笑容:“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后邊的話音很低春花沒聽到,她只回答前邊的問題:“世上的事不外乎‘取舍’二字,自己取得下賤怪誰?!?/br> ‘取舍’談何容易,如果都無法舍呢?望月心里淡淡的想著,再看一眼似乎在女牢里也不掩個性的春花,忽然有了說話興致。 她提壺給春花到了一杯清茶,悅耳聲音緩緩響起:“青妹十歲那年父親病故,她母親性子柔弱守不住家產,只好帶青妹改嫁。” 春花靠著桌子坐在床邊,聽了一個小姑娘的故事。 王青妹的繼父叫侯繼德,原也不是什么好人也沒什么本事,剛開始還好,不過三五個月就把眼睛盯到青妹身上,開始污言穢語還動手動腳。 小姑娘嚇壞了找她娘哭訴,卻被她娘捂住嘴:“又沒真的怎樣,忍忍等嫁人就好了,要不然咱們娘兒倆還能去哪兒?” 看著娘憂傷的臉,青妹默默忍下。 母親的默認加重了禽獸的無恥,青妹繼父越來越過分,就是當著青妹娘也毫不遮掩的捏胸掐屁股。 青妹娘只會流淚苦求:“千萬有分寸,將來姑娘還要嫁人呢?!?/br> 事情終于爆發在青妹十三歲那年,青妹娘生了一個兒子坐月,青妹繼父沒處撒火,摸到廚房對著正在案板切菜的青妹動手動腳。 青妹一天大似一天,卻只能咬牙忍耐,等著將來嫁出去就好。誰知這一次侯繼德一身邪火沒處發,光摸還不滿意,脫了褲子就想沖進去。 幸虧青妹反應快,閃身回頭看到男人身下那玩意兒,嚇的尖叫著直接拿菜刀砍下去……然后被判四年牢獄。 “既然這樣,為什么進來變得……” 望月笑笑:“凡是進來的女犯沒有吃喝,三天時間先吊后打然后扔到地字號,要是能討好牢頭,日子還好過點,否則……” 沒經過的人,永遠無法想象所謂的‘吊、打’都有什么花樣,比她在花樓里見得不遑多讓。 “就是千刀萬剮,也別想我……”春花站的挺直眉色決絕。 “是”望月恢復閑閑的模樣“青妹扛住了,保住清白只剩半條命扔到地字號?!?/br> 春花變得焦急:“那怎么?” 青妹在牢里苦苦的等,苦苦的盼,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她娘日子過不好,結果兩個月后青妹等來她娘痛哭責備。 侯繼德傷了腿和命根子,更是天天不出門就拿青妹娘作踐,讓她的日子越發過不下去。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是再嫁也沒嫌拖累賣了你,你就這樣報答我,讓我連個指靠都沒有。” 青妹趴在欄桿上看著枯瘦的娘,還有她身上的斑斑傷痕,終于崩潰的大哭:“我養你……娘……我養你……” 然后青妹開始了‘生意’每月掙錢養她娘,甚至那個侯繼德。 就這樣?就為這! 不然呢,望月戲謔看向春花,還想說什么,春花已經怒火騰騰出了屋子。 “王青妹!” “jiejie找我,可是有好人介紹給我。”王青妹繼續怪異的笑彎眼,似乎看不懂臉色。 春花快步走到王青妹身邊,院子里的女犯都來了精神,慢慢往這邊看熱鬧。在院門處閑坐的幾個禁婆互相拿眼睛示意,其中一個起身去找牢頭。 春花沒在意別人,眼睛直直看著王青妹:“你就為那么個爛娘糟蹋自己!” 王青妹嬉笑的臉色變冷:“不許你那樣說我娘!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娘養我有多不容易?” “我呸,不是爛貨是什么?生下護不住就別生,難不成是你求她生的?”春花被氣的太狠,變成安樂村的霸王花。 “你說,是你求她生的你?” 王青妹臉色刷的慘白嘴唇囁囁諾諾: “我沒求過……”早知道要過這樣的日子,她寧愿沒來人世這一趟。 春花冷笑:“這生兒育女就好比種莊稼,一棵苗要小心翼翼養大,它才能回報莊稼人。你娘呢?你爹明明留有房子田地,她守不住家產,護不了你長大,竟然還拿你的賣rou錢用,她算什么娘,就是個爛貨?!?/br> “族里人說,我家是絕戶必得收回去?!蓖跚嗝貌恢雷约簽槭裁匆q解,和她同房,關系一直不對付剛還嘲笑她的夏蓮輕蔑的笑道。 “什么絕戶,你不姓王不能招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