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治療下，我們已經(jīng)痊愈了。”

    ☆、第67章

    碳酸飲料在地板上不斷冒出深褐色的泡沫, 細碎的沙沙聲在寂靜室內(nèi)清晰可聞。

    白隱俯身, 把倒在一灘可樂里的龍堯扯出來，沒有情緒的觀察他的臉龐。

    “咳、咳咳……！”

    剛剛包扎過的傷口因為用力過度再次崩裂，胸口立刻蔓延出暗紅色。

    白隱只好先去儲物柜里翻找紗布和鎮(zhèn)痛劑, 一卷紗布隨著動作掉下來。

    “啪嗒。”

    白隱凝視著那抹干凈柔和的白色，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林半芙為他包扎的傷口，轉(zhuǎn)身在屋內(nèi)急躁地走動, 彎腰走過的地方, 留下幾滴血跡。

    “在哪里……在哪里？”

    那時他劃開右腕為林半芙提供血rou，事后包扎用過的紗布被他洗干凈珍藏至今。

    找到了！

    白隱用沾血的手死死握住她給的東西, 抬眼時，視線里出現(xiàn)無數(shù)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

    皮膚蒼白, 眼睛純黑的有些可怕，或坐或站，毫無感情的望向這里。

    這是只有他能看見的人，或者說, 只有他能看見的幻象。

    “她被抓回去了呢。”

    “審判, 定論, 在監(jiān)獄或者福爾馬林里度過一生……”

    “那樣溫柔的人都是兇手, 那么你呢？你要做什么？”

    所有幻想同時開口，無數(shù)個瑣碎嘈雜的聲音同時擠入腦海！

    “……當(dāng)她站在犯人席上的時候，我一定是共犯。”白隱在角落里縮成一團喃喃，嘶啞的聲音突然如瀕死困獸般爆發(fā)！“以為用一槍洗清嫌疑，我的下半生就會如你所愿平穩(wěn)的活下去嗎！”

    生活就是用偽裝出的正常人格與人交流, 可如果林半芙不在，連偽裝都沒有必要了。

    就像末世后出生的孩子，生活于地底，與無盡長夜作伴，但只是見過那一瞬的陽光，就義無反顧的用余生來逃離黑暗。

    ……

    傍晚時分，城外禁飛監(jiān)獄附近。

    忙碌的軍部駐地，突然因為鈴聲停滯幾秒。

    方棠停下部署的工作，不耐煩地接通電話，開口就是質(zhì)問：“龍堯，不是讓你三點之前歸隊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點半了。”

    “呵呵呵……”

    聽筒里，傳來嘶啞難辨的低笑：“七點半之前，我要看到林半芙離開禁飛監(jiān)獄，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就等著給龍堯收尸吧。”

    方棠立刻打開外放，驚訝一閃而過：“白隱……是嗎？”

    “……”

    “搜索信號源頭。”方棠不動聲色地吩咐，松開捂住聽筒的手，“那顆子彈完全洗清了我們對你的懷疑，你想白白浪費讓她的付出？……現(xiàn)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沒錯，軍部在成功捕回兩只女王蜂后，還專門針對白隱在事件中的立場開會討論一次。

    從現(xiàn)有事實來看，白隱只是個被威脅的普通人，舉止毫無異常，前夜與林半芙出現(xiàn)在街頭，也僅僅因為受到了威脅，最后差點被遷怒滅口——那顆貼著心臟的低速子彈就是證據(jù)。

    現(xiàn)在主動亮出身份，哪怕萬年面癱的方棠，思維也因為震驚而短暫混亂。

    這么久了，他一直在演戲？！

    白隱又將要求重復(fù)一遍：“七點之前，我要看到林半芙離開禁飛監(jiān)獄。之后我任由處置，但是晚一分鐘，你就在葬禮上見部下最后一面吧。”

    方棠深呼吸，恢復(fù)鎮(zhèn)靜：“威脅對軍部不起作用，龍堯是優(yōu)秀的狙擊手，但并非無可取代。況且從加入的第一天起，他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zhǔn)備。”

    “哈……”白隱的嘶啞語調(diào)聽不出本音，“我不是威脅軍部，而是威脅你。你和龍堯是朋友吧？我給你一次解救朋友的機會，只有一次——地點隨后發(fā)過去，你獨自去那里把他救出來，只能一個人去。”

    說完，干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方棠立刻詢問身邊的技術(shù)人員：“定位到信號源了嗎？”

    “通訊時間太短……要是多一秒說不定還有機會，看來對方很了解定位裝置的運作原理。”

    叮咚一聲，發(fā)信人為龍堯的號碼傳來短信。

    白隱第一次給的地址在中央城南部，正好與禁飛監(jiān)獄呈斜對角，開車半個小時無法抵達，但白隱也說了，30分鐘后沒人去，那個地方就會連同龍堯一起化作飛灰。

    潛臺詞很明顯，要么放人，要么死人。

    另一廂，白隱眼底映出手機屏幕的微光，開始正式行動。

    那通電話，不過是預(yù)告。

    與龍堯只見過幾次，但從他的態(tài)度能分析出，方棠的內(nèi)心并不如表情冷漠，私下里是個非常關(guān)心部下的好長官……這就夠了。

    18點32分，方棠平時開的那輛車駛離禁飛監(jiān)獄，中央城的街頭出現(xiàn)警戒人員，搜尋白隱的藏身處。

    18點56分，禁飛監(jiān)獄的前后通道，突然在巨大的爆破中炸出缺口！

    “轟！”

    赤紅的火光團團乍現(xiàn)，混濁的黑煙向上飄去。

    禁飛監(jiān)獄四面環(huán)繞暗河，能夠進出的只有兩條路，卻在同一時刻被毀！

    “哈哈哈！”白隱在火光中沙啞狂笑，“計劃實在太順利了……”

    那通電話，只是個幌子。

    他不會天真的認為軍部會同意用林半芙換龍堯，只想用“一命換一命”的借口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來為自己爭取足夠的行動機會。

    制造爆破物和埋設(shè)炸.藥都需要時間，尤其是后者，想要在監(jiān)視下完成這項任務(wù)幾乎不可能，還好夜色和方棠的分心為他提供掩護。

    爆炸發(fā)生之前，大概沒人看穿他的計劃。

    禁飛監(jiān)獄的絕大部分控制中樞都不在內(nèi)部，而是在軍部駐地內(nèi)由專人把守，如果沒有足夠大的混亂，根本無法接近，所以最初那次越獄只能制造幾分鐘的緊急斷電。

    但現(xiàn)在，火光乍現(xiàn)的那一刻，大部分人都無法堅守崗位了。

    通道的混凝土和碎石不斷墜入河中，交通斷絕，禁飛監(jiān)獄一時成了孤島。

    很好，如此一來，援軍就無法通過了。

    雖然他鋪設(shè)的炸.藥只夠完成一次爆破，但與軍部交流時，完全可以說成還有其他的。

    白隱用麻醉針劑放走控制中樞最外層的守衛(wèi)，用龍堯的ID卡打開電子門，借著噪音掩護潛入內(nèi)部。

    “18點58分，你終于來了。”

    淡漠的男低音同時響起，方棠面無表情的站在走廊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