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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先前救他出來,屬下就嚴厲警告過他。此番萬一他再落入九夫人手中,想必什么也不會說。” “什么也不會說?嗯?”陳元膺鼻子里哼了一聲,抬手接過畫卷,只覺觸手中似有幾分僵硬。 元膺眉頭一緊,忙左手捏住畫卷一端,右手解開紅綾子,一時倒忘了再理會郭北。 紅綾子飄落在地,他便一手捏住畫卷上端,一手向下捏捻著展開。 畫上仍然是亭臺樓閣,花木假山。 又高鬢貴婦儀態秀雅,揣著玉觴仰首飲酒又**美人兒眼波斜睨,眉宇之間春色畢露 陳元膺看了片刻,忽然臉色一沉,揚聲道:“揣來燈盞。”頓了一瞬,又道:“多拿過來幾盞。” 方才陳元膺神色一變,郭北便覺得有些不妙,及至他又叫點燈過來,這漢子心里愈發有點發怵。 這會兒郭北顧不上規矩不規矩,探身向榻前案桌上一抄,抄了銀燭臺拿在手里,忐忑道:“君候屬下在外頭看過,確實是陳烹畫的那副。” 郭北說著,揣了銀燭臺照了畫卷后頭,這邊行舟又揣過來幾盞鶴嘴燈。 幾盞燈同時照在畫卷背面,正面的亭臺樹木,線條輪廓便顯得愈發清晰。 陳元膺沒有開口,只映著光亮,拿眼上上下下,仔細看卷上的貴婦美人兒。 燭光透過薄薄的皮子,彌散出微暗的光線,畫上的婦人美人兒低眸淺笑,仿似傾刻之間,便要跳出卷軸之外。 只是線條輪廓再是惟妙惟肖,再是幾可亂真,然而,元膺看了又看,終究沒有看見骷髏標記。 “果然不是真的,果然。” 陳元膺臉上似驚似惱,喃喃自語了這句,便兩手一松,仰身倚了榻被,頹然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妙手,竟能將這樣一副筆跡臨摹繪制的足以亂真,倘不是本候小心還真是上了當。” 他這樣似贊似嘆,又似郁悶難解 郭北扭臉看看行舟,見他也是一臉茫然,忙將銀燭臺仍放去桌子上,轉回來低聲問:“君候就算屬下不精通畫技,只陳烹作畫時,屬下天天守著,這副畫是陳烹所繪,屬下絕對不會認錯。” “當真不會認錯?” 陳元膺聽了猛的坐直身子,眸子冷冷斜瞟了郭北,而后腳尖兒挑了地上畫卷向上一踢,恨聲道:“畫上沒有標記還敢說是真的?你再看看清楚!” “是是,君候息怒。”郭北忙彎腰拾了畫卷,只拾起來歸拾起來,卻不敢真的展開來再看一遍。 郭北便“哧哧啦啦”卷了畫,隨之小心翼翼道:“君候要是畫兒是假的,那。” “那什么那!蠢貨!” 陳元膺緊盯了郭北,臉色鐵青,原本搭在膝蓋上的手掌,握了松,松了又握,攥的關節幾已發白,終究忍不住,“咚!”的一拳捶在榻沿兒上。 矮榻“咚”的一聲大響,似是下頭木板裂了開來。 ps:唉!蕭儀拿阿姜木有法子元膺也快被氣死了 ☆、第73章 無可忍下貼相邀 矮榻“咚”的一聲大響,似是下頭木板裂了開來。只是好在做榻的木材是山梨木,頗為堅實,又榻上鋪了厚厚的錦褥子。 榻腿兒只“咯呀喀呀!”晃了幾晃,并沒有立時散架。 郭北手里拿著畫卷,扔不敢扔,收又沒有地方收,更沒有膽子再掖去衣襟里,便只好拿了,垂手低瞼,退到墻邊站著。 這邊行舟眼看主子又是憤恨難當,又是郁意難平,便向郭北使個眼色。 郭北心領神會,匆匆向陳元膺拱手一輯,悶聲貼了墻根蹭去門外。 等郭北回身關上房門,行舟向前走了兩步,直到離矮榻近了些,這才停下腳,低聲道:“君候,想那九夫人以庶女之身,能坐上瑯琊王氏掌家主母的位置,必是有些心計手段,郭北一時不防也是有的。” “一時不防?”元膺闔眼思忖良久,再睜開來時,剛才的盛怒陰郁已消散的干干凈凈,淡淡道:“拿本候的貼子,就言上回承蒙款待,這回邀她去百步草亭觀景。” 行舟躬身揖禮,領命而去。 城南別宛。 聽過烏鐵山稟報,言留白領人到了城東宅邸時,那里早已是人去屋空,謝姜便讓蕭儀將人手招回來。 再說為了抓人,謝姜只昏時睡了一小會兒,除去這個,幾乎可以說是一夜沒有合眼。 而蕭儀先是安排人手,又因擔心謝姜,也是守在內室窗外坐了整晚上。 烏鐵山走后,謝姜便干脆吩咐阿絮領人往客院送去熱水飯食,讓蕭儀回房歇息。她自家也領了北斗新月兩個,回了正院歇下。 這一歇,謝姜直到過了午食才醒。 只她這邊剛掀開帳幔坐起來,北斗恰恰拿帖子進了屋,抬眼見她掀帳簾子,似是準備起榻,忙上前拿玉鉤掛了帳幔道:“夫人不睡了么?奴婢給夫人拿衣裳,夫人想怎么穿?” 說著話,小丫頭將帖子放桌子上,轉過身來,便彎腰去翻衣裳柜子。 謝姜平素最不耐煩頭上金簪釵環,又討厭裙子長了走路拖拖拉拉,便掩嘴打個小呵欠,懶洋洋道:“拿件輕省的就好。” “嗯,奴婢找件短點兒的罷。”北斗嘟嘟噥噥應了,便依言翻了件杏子紅博山錦外裳。 只是小丫頭剛直起來腰,忽然抬手一拍額頭,咋呼道:“哎呀!奴婢差點忘了,夫人不能穿便袍,剛才有人送來貼子,邀夫人去城外賞景。” 在櫟陽城內,自己只熟悉周啟夫婦,且來時又小心隱下了瑯琊王氏夫人的身份,誰會冒不然送帖子? 謝姜抬手從北斗手里拿過衣裳,邊穿邊問:“是誰下的帖子?” “夫人。”北斗忙蹲下去給她系衣結,手下不停,嘴巴也不閑著,脆聲聲道:“前幾天夫人還請他來望月樓對弈,是……哦!是陳郎君!” 陳元膺么? 這人跟自己一不沾親二不帶故,只郡守府見過一次,再就是望月樓那回…… 想到望月樓,謝姜心里一動……如果蕭儀說的是真話,那天晚上陳元膺確實去了后園子,那這人也是疑點頻多。 這幾天自己忙著抓“賊”,倒將他給忘了。 謝姜眼珠一轉,略彎下腰看了北斗問:“邀到哪里賞景?” 北斗看裙裾裙擺已整的妥貼,便站起來眨眨眼道:“好像是……城外……。” 說了這句話,北斗想起來貼子就在桌子上,忙過去拿了捧給謝姜道:“夫人,就是這張貼子。” 謝姜抬手接了過來。 巴掌大的燙金名帖,邊緣上繪了棱形花紋,正中間不是山水畫更不是詩句,而是一只九足金鼎。 謝姜眸子在金鼎上一掃,便左手捏了帖子,右手食指指尖兒挑了邊緣縫隙翻開。 等看清里頭,謝姜不由眉尖兒向上一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