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早已習(xí)慣了。

    盯著十幾年來，一直讓我內(nèi)心產(chǎn)生恐懼和陰影的眼睛，夸張地笑著，瘋狂地笑著，“你說，你有什么資格，做我的爸爸？”

    這個男人，已經(jīng)氣得說不出話，他激動地想過來揍我，安姨卻死死拉住了他。

    “小靈，快給爸爸道歉，聽話！”

    她眼神中竟然帶著一絲請求的意味。

    只是我，已然喪失了理智，紅著眼，冷冷道：“一個靠賣女兒為生的男人，不配做我爸爸，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父子情斷！”

    正文 第59章 安欣說還有我

    當(dāng)說出“父子情斷”四個字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那一刻，腦子一片空白，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恐懼。斷了之后，我就真的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孤兒了，明明不愿意，為什么還要說出這種話？

    我明明很害怕流浪街頭，成為別人口中的流浪兒……

    明明很想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可為什么？此刻如此堅決？

    恐懼，就好像是在黑夜里迷失了方向的小孩子！但是，卻不后悔，這種心里在別人看來很矛盾，但是我卻分的仔細(xì)。

    一點都不矛盾，甚至有一種解脫般的欣喜。

    或許是從我心底深處，一直就有這樣一個聲音，在不斷告訴我，離開，離開……

    哪怕是流浪，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呆在一個冰冷的家，沒有親情，只有害怕！

    那個被我徹底劃清了界限的男人，一臉的不可置信，顯然這一切都出乎了他意料。他甚至在小幅度的搖著頭，不敢相信我說的話。

    是啊，不可能，絕對沒有可能。那個逆來順受的家伙，那個在家里最沒有地位的畜生，怎么可能有勇氣站在他面前說“不”，甚至說出恩斷義絕的話。

    但可惜的是，那個孱弱的男孩如今已長大，他嫉惡如仇，明辨是非，痛恨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不會再卑躬屈膝，為了三餐飽飯而毫無尊嚴(yán)地活著。只因為，他曾經(jīng)立下誓言，與以前軟弱的自己，一刀兩斷。

    所以，現(xiàn)在的我，紅著眼睛，滿心的仇恨。終于是說出了憋在心里整整十年的話，心情都輕松了不少。整整十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我的可愛meimei，那懂事的樣子，讓我一陣陣心痛……

    那天，她被這個男人帶走，是笑著的。坐在自行車的后面，她跟我揮手，一臉的幸福。因為，他們告訴她，要帶她去街上買一套嶄新的衣服……

    我此刻都清晰地記得，meimei那一身破舊的衣裳，打的補(bǔ)丁，比我的還多。但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從來都是笑著。

    每每想起來，傷到內(nèi)心深處宛如針刺的痛，讓我眼眶濕潤。無數(shù)個夜里，都有她柔柔弱弱的聲音回響，清早起床的時候，莫名的有眼淚存在眼角。

    我不是在向他提問，我是在審訊他，審訊這個不配做父親的男人。

    連一雙兒女都養(yǎng)不起，你為什么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那個男人渾身顫抖著，好像一下子倉老了幾歲，但他還是不肯認(rèn)錯，勃然大怒，“你這畜生，時間長了沒挨打骨頭犯賤是吧？”

    他輕易地掙脫安姨的手，因為她們母女兩個被鎮(zhèn)住了，一臉的不可思議。然后，一步跨到我面前，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猛虎，眼神無比的冷，冷到我心寒。那雙有力的大手，直接掐在我脖子上面。

    早已習(xí)慣了，我眼中根本沒有半點驚慌和恐懼。

    “呵呵，我是畜生，您老是什么？人嗎？人還能生出畜生嗎？哈哈……”

    他火冒三丈，手中的力量徒然加大。

    “咳咳……”我?guī)缀醪荒芎粑瑒×业乜人灾?/br>
    安姨母女兩個，已經(jīng)是驚慌失措了。

    “陳昊，你停手，快停手，父子之間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安姨拼命拉著那個男人，想讓他停下來。此刻的安欣，早已經(jīng)是目瞪口呆，小臉慘白，看到我猙獰的表情，想上前又不敢。

    那個男人不肯放過我，因為我戳到了他一生無法磨滅的恥辱。

    對于他來說，那是永遠(yuǎn)不能揭開的傷疤。一旦被人揭開，他就會瘋狂。

    他血紅著眼睛，臉上沒有一點親情可言。仿佛我們生來就注定了仇敵，不共戴天的那種。

    足足掐了二十多秒，我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情緒更加激動。

    “畜生，給老子道歉！”他氣得發(fā)抖，只因為我一次次頂撞他。

    “你要還是個男人，說啊，十年前為什么把我meimei賣掉，為什么？你憑什么？你有什么資格賣掉她？”

    雖然他們從來沒有告訴我meimei被送去了哪里，是賣掉還是松掉，但是以眼前這個男人的尿性來看，肯定是賣。

    畢竟十年前，國家管的不嚴(yán)，人販子猖獗。一個小孩，少則五千，多則好幾萬。對于掙扎在水火中的貧苦人來說，那是相當(dāng)不菲的價格。

    即便如此，那個偏僻的村落，貧苦的人們，都不曾有誰賣兒賣女。他們寧愿自己辛苦，也費盡心力把兒女撫養(yǎng)大，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做了全村為之震驚的事情！

    敢為天下先，敢為全村先，敢開這個頭。他忘記了祖訓(xùn)上怎么說的，他甚至不顧爺爺奶奶的反對……

    從此以后，那些個淳樸的村民，都學(xué)會了賣兒賣女。

    短短三年時間，已有半數(shù)的村民蓋起了新房子。

    誠然，那些錢都不夠他們蓋房，卻給了他們一條開敞的大道，越走越平坦……

    爺爺奶奶走了以后，我們離開了那個村落，就再也沒回去過。

    “你沒資格這樣問我，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累贅！”他暴跳如雷，怒吼著。

    那血紅的眼睛，更加可怕。

    “哈哈哈，你就是個廢物，連一兒一女都養(yǎng)不起，知道嗎，我打心眼里鄙視你！”我癲狂地笑著，嘲笑他的無能，嘲笑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錯。

    他手中的力量，越發(fā)猛了。

    “咳咳……”我憋得難受，張開嘴呼吸，漲紅了臉。

    一股股熱氣從臉上散發(fā)出來，我只覺得眼前一黑，感覺快要死了。雙手用力地掐著他，那雙宛如鉗子般的手掌卻沒有一絲松開的跡象。

    我能感覺到明顯的缺氧，眼睛都開始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