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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于是阿俏言語里帶著豪氣,對衛缺說:“衛老板,紅油抄手有么?” 衛缺沒想到她竟會問這個,微愣之下也長笑一聲回應:“有!當然有!紅油抄手,怎么能沒有?” 阿俏與沈謙等了一陣,見衛缺匆匆收攤,將兩人帶到他的住處去。 衛缺的住處是個挺敞亮的小院子,與昔時一樣,這里依舊住了不少老人與孩子。 衛缺將沈謙狄九等人匆匆迎進來,請他們在院子里一張八仙桌上坐了,自己則到廚下去,少時端了三個大碗出來,每個碗里都盛著紅油抄手。 三個碗往狄九等人面前一頓,狄九毫不客氣,二話不說抬手便吃——這紅油抄手的家鄉味道,對狄九來說是異鄉最好的慰藉。 沈謙卻望著阿俏,等她指示。 阿俏嘗了一只抄手,登時滿臉喜色,說:“很好!” 她望著沈謙,又說:“你試試,不算很辣……” 沈謙當即嘗了一口,阿俏下半句這才說出來,“不過有點兒麻!” 沈謙嘗了那只抄手,默然不說話,模樣表情稍許有點兒古怪。阿俏趕緊伸手,將頓在八仙桌上的茶給他倒了一盞,送到他手里,然后好言安慰:“沒事兒的,多嘗試幾次,你就知道好吃了!” 沈謙緩過勁兒來,頓時也笑道:“確實是好吃!當真覺得味道也是能有沖擊力的。” 他一轉臉望向衛缺,沖他點頭:“能讓人體會這樣的味道,我今晚不虛此行。” 衛缺聽了這真心的夸贊,登時也笑了,露出兩排白亮整齊的牙齒。 幾個人圍著八仙桌坐著,天南地北地聊起來。 阿俏這才知道,衛缺從省城出來之后,果斷精簡了他麾下幫眾的人數。那些志不同道不合的,又不服幫規約束的,索性都逐了出去。雖然衛缺這里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但是人人齊心。在上海這樣的地方,做飲食的人很多,但是機會也同樣多,于是衛缺就決定留下來,如今正在艱難立足之中。 至于洋人的事兒,衛缺也將情由一一說來,只說是洋人近來在上海專門尋像他這樣的,專做小本生意的,甚至是平常時候只做一兩件吃食的廚子,說是讓兩天后到錦江飯店去。 “你與人比試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上海這里人將你傳得神乎其神的。”衛缺大約將阿俏當了一輩子的對手,對她的態度始終是淡淡的,稍許有點兒敵意。 “然后你就覺得,阮小姐,其實水準也不過爾爾,對吧?”阿俏開玩笑地說。 衛缺被她這樣一打趣,反而不好意思了,頓時有些羞澀地撓著頭說:“不不,能讓洋人認輸,尤其是那東洋人,你真有兩把刷子!” 阿俏雙眼一轉,她已經隱約猜到洋人在打著什么主意了。于是阿俏笑望著衛缺,壓低了聲音說:“衛老板,你想不想,也在洋人面前露一手,教他們也嘗試嘗試,知道咱們中華飲食之中的‘味道’,能夠千變萬化。即便是街邊最普通的,做飲食的人,手下也能誕生最不平凡的‘味道’?” 衛缺雙手放在桌上,身體往后一仰,仰天一聲笑:“今兒請狄九叔出面請你,就是因為這個。阮小姐,這種好事,你若是不叫上我衛某人,這才最是不厚道的!” 當下雙方將諸般細節一起都推敲一遍,阿俏還提點了衛缺不少注意事項,將那些洋人很難接受的味道、口感,一起都說了一遍。最后她說:“要洋人尊敬咱們的烹飪手段,得慢慢來,從他們可以接受的食物入手,不宜cao之過急。” 衛缺經過上次的事之后,性子已經沉穩了不少,聽了阿俏的話,一面琢磨,一面都記在心里。 臨走的時候,沈謙將衛缺叫到一旁,兩個男人嘀嘀咕咕地談了一陣。倒是狄九陪著阿俏在外面等了一陣,衛缺才將沈謙送出來,沖他深深一躬,說:“沈先生,有勞費心了。”謝得十分真摯,態度頗不似那個一向桀驁的年輕人。 沈謙溫和地回應,隨即眾人相互告辭。沈謙先送狄九到住處,然后再與阿俏一道回去。 聽阿俏問起,沈謙只說:“我見衛缺那里十幾個十來歲的孩子。有衛缺在,他們固然能夠自食其力了,但正值讀書的年紀,錯過了也有些可惜。我便與衛缺說好了,會請一位先生去他那里,教孩子們念點兒書,認幾個字,有了這個基礎,以后如何,再看他們個人。” 這話說出來,阿俏就只盯著沈謙,半晌沒說話。 沈謙便有些心神不定,好在很快就到了地方,沈謙將車泊好,這才轉臉,只見阿俏正一臉溫柔地望著他,這時見沈謙停了車,更加干脆地一伸雙臂,輕輕攬住他的頸項,柔聲說: “我就知道你——” 第209章 這中外烹飪比試的最后一場轉眼到來,按規矩依舊是洋派那一方出“題目”,由中華一方回應。可一直到比試當天,洋人都未公布到底比試什么題目,也絕口未提需要阿俏事先準備什么。 這天待眾人都到了錦江飯店,只見對方早早就候在大廳里,廳外還候著不少穿著樸素的本地人,他們大多衣袖上有油漬,不少人還特地戴了圍裙袖套過來。他們或立或坐,在大廳外等候。 上海總商會的會長黃朋義竟然還在這些人里面見到了熟人。 “老彭,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他口中的老彭,是專在黃家弄堂口供應早點的小吃攤攤主。早點攤一共只出售四樣,大餅、油條、粢飯、豆漿,但難得的是老彭這生意一做幾十年,風雨無阻,且那口味一直沒變過。黃朋義是老彭的老主顧。 “黃先生,老彭,聽說這里能賺點兒小錢,就過來看看。”老彭不大習慣錦江飯店里富麗的裝潢,伸手局促地在圍裙上擦了擦。 黃朋義一頭霧水,懵懵地走進廳里去。 阿俏等人早已候在這里,正在與洋人們對視,互不言語。 洋人們則大多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滿心喜悅,大多有些眼看著惡作劇將要得逞的樣子。 “是這樣的,”待人到齊之后,洋派這邊將規矩說了一遍,“前些時候我們領略了阮小姐高超的本領,非常佩服。” 阿俏在對面稍稍躬身,以示謙虛。 “然而我們卻認為,要衡量一國烹飪的整體水平,不禁要看那些頂尖廚師的技藝如何,還要看那些民間,日常為百姓服務的普通廚師的水準。” “因此,我們今天從上海各地請來了二十位經營小吃攤的‘廚師’,我們將從中任意挑選一位,由其自由發揮,利用錦江飯店提供的食材,cao辦一桌席面,由我們來評判,是否能達到我們心目中‘美食’的標準。” 這就是洋人們憋了許久的大招——不聲不響地繞開了與他們對陣的所有名廚,盡請了那些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