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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俏很嚴肅地說,隨即將早先給狄九看過的紙包,沖衛缺推了過去。 衛缺淡淡地接口:“我若不應,你就要將此時告訴飲食協會趙會長,或者干脆叫人把這事兒刊在報上?” 早先阿俏與狄九說的那些,已經教衛缺都聽在耳中。 “若是教而不改,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不是么?”阿俏微微瞇一瞇眼。 衛缺喉嚨深處輕輕地哼了一聲,自己低頭下去,從紙包里的粉末里挑了一丁點兒出來,湊在鼻端聞了聞,隨即輕松地笑道:“我道是什么,原來是‘增味粉’啊!” 阿俏很嚴肅地糾正:“這是‘米殼兒’的粉。久服能使人成癮,亦對身體有害。業內禁用此物已有很久。貴幫雖然算是初來乍到,可是我看各位也有在省城做生意長久做下去的打算,我想奉勸一句,這東西,千萬別用在飲食里,既是害人,也是害己。” 衛缺坐在阿俏對面,一直緊緊地盯著阿俏,看著她說話,但是臉上原本燦爛的笑容卻漸漸斂了。 “阮小姐,”衛缺待阿俏全說完,頓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米殼’這東西,若一定要說有害,恐怕也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阿俏一板臉:她危言聳聽?眼前這人莫不是在睜著眼說瞎話? “世人所喜愛的,原本就未必是對身體最好的。河豚劇毒,無數人趨之若鶩,飲酒傷身,照樣有人沉迷醉鄉,愿做飲中仙。” 衛缺吐屬文雅,再加上語調抑揚頓挫,好聽得緊,可是阿俏聽見他所說的內容,不由皺起眉頭,曉得狄九說得沒錯,衛缺這個人,真的是護短,死要面子,看起來無論他幫里的人做了什么錯事,他都護定他底下的人了。 “而且,這‘米殼兒’還能做成什么?城里抽土煙的人這么多,不用我再提醒吧!” 阿俏和衛缺口中的“米殼兒”,是制作大|煙|膏剩下不要的東西,曬干之后原本可以入藥,所以藥房有售。 阿俏聽衛缺提起“土煙”二字,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上輩子她jiejie阮清瑤是吞了大|煙|膏自盡的,她也聽說過不少人家,因為這煙土的關系,落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在衛缺口中,這種“味粉”的危害自然不及土煙,可這難道就意味著“味粉”是可以輕易使用,用了也無妨的么? “阮小姐,”衛缺輕輕地將那紙包推回去,“旁人幫里的事兒,我勸你,還是少過問為妙。”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湊近阿俏說:“你該知道我們幫里的人是什么來歷吧!大家都是苦哈哈的人兒,一直被欺侮慣了,一直被像你家這樣的有錢人家壓著抬不起頭。這么久以來,我和兄弟們都在一直等著個出頭的機會,一個堂堂正正地在世人面前,出頭露臉的機會。” 他說:“我不會讓人毀了這個機會。” 阿俏手掌在桌上狠狠一拍:“身正不怕影歪,你的人若行得正做得正,又能像昨日那樣堂堂正正地贏,你怕什么旁人毀你的機會?” 衛缺絲毫不懼,沖阿俏一笑,贊道:“說得很好!所以啊,阮小姐,我幫里的事兒,由我自己去處理,犯不著旁人來干涉。” 他一抬頭,瞥了一眼在旁邊聽呆了的狄九,唇角略挑了挑,笑說:“當然了,我今兒也是特地里提醒某人,江湖上的事兒,自然該由在江湖的人解決。某些人飲過‘青州酒’,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就請別插一杠子,橫生什么枝節了!” “是不是啊,九叔?” 衛缺的目光盯著狄九。 不知為何,狄九竟自然而然地將頭低下去,似乎愧見衛缺。 衛缺說著起身,眼光不離狄九。 阿俏在一旁看著,有些不忿。她也隨著起身,大聲說:“好啦!狄九叔避在這里這許多年,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生意,倒是你的人,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找茬兒!” 她目光威嚴,狠狠地看了看幾個跟著衛缺過來的小混混,那幾個年輕人,竟然也被她的目光所懾,往后退了半步。 衛缺聽說,嘴角再度扯了扯,走到狄九跟前,伸手拍了拍狄九的肩膀,說:“我曾經看過你面館的菜單,知道你的確從來就沒敢再做過咱們江湖上的菜式!很好,很好,很好!” 他連說三遍“很好”,陡然提高聲音,在狄九耳邊怒吼一聲:“狄九,我姑死了有七年啦!” 狄九一聽,馬上蹲坐在地上,一臉的苦相,雙手開始撕拽自己的頭發。 阿俏從來沒聽狄九詳說過此事,不知如何勸起,只能睜著一對明凈的眼,又驚又怒,瞪著衛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俏問。 衛缺吼過一句狄九,看他原形畢露,看他蹲在地上,雙手使勁地撕扯著頭發,當即抬起臉,平靜地看著阿俏,淡淡地說:“你以后莫要再和這人混著……” 阿俏心想:這什么話? 她什么時候和狄九混著了?衛缺這究竟是,誤會了什么?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衛缺湊近阿俏,將聲音放輕,悄悄地說:“狄九這個老頭子,是真的很窩囊!” 阿俏怒:“你在瞎說些什么?” 衛缺抬著下巴,俯視著阿俏:“你來這里求狄九,莫不是還想求他出山,求他幫你,或者去幫那個趙立人?我只是好心,想來告訴你一聲,他這個人夠窩囊,你要他違背江湖上的規矩,或者干脆重回江湖,他是萬萬做不到的……就是這么個人!” 說著,衛缺帶著滿臉的鄙夷,狠狠甩給狄九一個憤怒的眼神,隨即轉身,向和他一起來的那些年輕人說:“走!” 阿俏在一旁完全看懵了。 說實話,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想過請狄九出山。可是要狄九去面對故人,還要同場競藝,阿俏覺得這太強人所難了。 再者,阿俏除了見識過狄九做的火爆腰肝面,見識過他在火候上的功力之外,她還真不知道狄九的廚藝到底如何。 所以她沒想到衛缺竟然會專程帶人上門,到狄九這里,前來“威懾”這位前輩,叫他不要出手。 這時候狄九蹲在地上,已經不再撕扯自己的頭發,而是漸漸哭了起來。 “七年了……” 阿俏聽見過狄九哭,可從沒見他這樣哭得像個孩子。 狄九的姑姑,和眼前這位狄九,究竟又有什么關系呢? “酒” 狄九突然嘶聲大喊,將阿俏嚇了一大跳。 這人,滴酒不能沾的,在這里嚷嚷著什么要酒喝? 狄九又跳起來大聲喊了一句:“給我酒!” 阿俏一怒,大聲喝道:“給你酒你敢喝么你?” 狄九一下子就慫了,盯著阿俏,搖搖頭,末了說了一聲:“我不敢” 喝酒會要了他的命!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