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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坐著,只管細細回想這次省城“斷鹽”危機解決的經過,仔細想來,她意識到曾經出手的那個“外省客商”,其實所費不巨,也沒有大費什么周章。最后省內鹽價崩盤,是那幾家鹽商自己先亂了陣腳的緣故。 那個人……如果這一直是那個人在背后把握全局,那他解決這件事,真可謂是舉重若輕,聰明得緊。 只有她,她沒那么聰明,她只知道老老實實按他信上送來的那幾個字,努力撐過十天去,沒有想到他會那樣輕而易舉地解決問題。如今問題確實是都迎刃而解,可是她,到底失去了參加“萬國博覽會”的機會。 阿俏啜一口茶,抬頭望望天:過去了就過去了,人生總要往前看。 眼下她在等趙立人過來,趙立人之前派人遞了信,想要和她商量醬園擴大經營的事兒。阿俏想,也的確該考慮考慮擴大醬園的規模了,最近有好幾間酒樓的掌柜都找上了她,想要長期從她這里訂購質量上乘的醬油,尤其是蝦籽醬油,這是很多老饕極愛的珍品。 少時趙立人過來,沖阿俏拱了拱手,連聲說:“阮小姐果然是信人。不過,我趙某人今天可是帶了個絕好的消息過來!” “孫特派員今天特地發了電報過來通知,說是‘萬國博覽會’的舉辦日期推遲了。”趙立人興沖沖地告訴阿俏。 “真的?”阿俏眼前一亮。 “孫特派員電報上說,籌備尚未妥當,便逢新春佳節,因此決定將‘博覽會’的日期押后,延期到明年五月舉行。這樣一來可以多發掘一些有價值的商品,二來能準備周全,免有錯失。” 阿俏歡然笑了出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明年五月,醬園備貨的時間綽綽有余,到時還能有些新鮮的瓜果材料,正好可以用來腌制醬菜。 “聽說這是本省有人在經濟署長文仲鳴耳邊吹了風,再加上孫特派員從旁解說,文署長才有此決定。” 阿俏想,文仲鳴調任了去上海,能在他耳邊吹風的本省人士,也不曉得是不是他。若不是他便罷了,可若真的是他,這個男人,則是把所有的事都替她事先籌劃妥當,不肯讓她有半分遺憾與損失…… “阮小姐,阮小姐……”趙立人輕聲招呼,他見到阿俏歡喜中帶著幾分怔忡,不免暗暗稱奇。 阿俏猛地醒過神,抬頭向趙立人致意:“趙會長請講” “這下子,阮小姐或許便有興趣,找個機會去玻璃廠看一看了吧!” “那是自然!” 當下兩人商量起擴大經營的事兒,趙立人以他自己辦釀酒作坊的經驗,建議阿俏先再盤兩個院子,然后雇一些人手,慢慢將產量提上來。 阿俏卻對買院子的事兒不置可否,趙立人見了,心里雖然略有些失望,可這是阿俏的醬園,他也無從勸起。入股添份子的事兒,他也只能等著阿俏開口。 阿俏則開口請趙立人幫忙,她想雇一兩個可靠的人,先來醬園這邊幫忙。一來醬園已經將這邊的存貨基本出清,要趕著在年前再釀一批出來,免得在省城里人人采買年貨的時候自家斷了貨;二來余家夫婦年紀已是不小,再這樣勞累下去身體吃不消,阿俏有心讓他們當師傅,帶幾個可靠的徒弟出來。 趙立人聽了這個,當即點頭,包在他身上。轉天這位趙會長就已經介紹了兩個年輕小伙子過來醬園。 阿俏見這兩個,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周身收拾得干凈整齊,看上去也都挺老實。 可她還是長了個心眼兒,暗中囑咐余家夫婦先別教這兩個小伙兒接觸醬園的主要工藝流程,而是使喚他們做一些基本的活計,看看他們能不能耐下性子做些苦活兒累活兒,另外一個也試探一下,看看他們是不是刻意過來想偷學醬園的技術的。 就這么著,時光飛逝,轉眼天氣冷了下來。余家夫婦兩個對兩個小伙兒都很滿意,覺得這兩人都算是踏實肯干,只是指出其中一個要機靈些,做事懂得舉一反三,凡事都想著怎么做才能輕省些,另外一個則一板一眼,按規矩辦事,錯一分都不成的。 偏巧這兩人一個姓袁,一個姓方,阿俏心想,這就簡單了,她立刻給兩人起了外號,一個叫“袁靈活”,一個叫“方規矩”。 眼看著年關將近,阿俏給“靈活”、“規矩”兩個各自包了紅包。同樣的紅包,余家夫婦卻沒得,但是阿俏卻拋了個更大的“紅包”給余家夫婦兩個。她打算邀請余家夫婦入股醬園:只要這兩位還留在醬園一天,就能得到醬園兩成的分紅,他們若是答應下來,從此就不再算是醬園的雇工,能算是半個東家了。 余叔余嬸兒聽阿俏這樣解說,都是愣了半天神。待到反應過來,這兩位一起沖阿俏搖手:“三小姐,這真不行!” 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什么不行,只一味搖手,最后余嬸兒憋出來一句:“兩成,兩成真的太多了!” “兩位在醬園這么長時間,付出的心力比我多的多,沒道理我因為有點兒積蓄的緣故,就坐享其成,一人占著這么多的紅利。”阿俏誠懇地勸這兩位,“這兩成干股只是暫時的,以后可能還會有變動,但是我必須得這么做,才能保證以后兩位該當享有的份子。” 阿俏這時已經下決心,多邀幾人入股醬園,所以必須在邀人入股之前,先將余叔余嬸兒的份子提高些,免得旁人入股之后他們所占的干股數量被稀釋得太低。 其余邀請入股的人,在她考慮范圍之內的人選有趙立人和母親寧淑,還有一個她一直猶豫的,是二姐阮清瑤,二姐若肯出面管一管醬園的生意,憑她的能耐,一定能管起來,但是憑她的性子,卻一定不想管……阿俏想到這里,當即決定先把二姐放在一旁,先不理她這茬兒,將旁人都說通了再說。 “阿俏,眼見著要過年了,你有什么打算不成?” 這天寧淑見阿俏一個人在大廚房里,一個人趴在桌上研究年菜的菜式,關切地過來詢問。 “我?”阿俏一想,有什么打算,“我想過年那幾天的席面上,再加幾道喜慶的年節菜式。” 寧淑一聽說要加菜,心頭就發怵,連忙勸她別費這個心:“再改菜單,豈不是又惹族長和你那幾個族叔說嘴?” 阿俏搖搖頭,笑著勸母親:“他們要說嘴,您就讓他們說去唄!再說了,我只是在平時席面上再加兩道添氣氛應景兒的菜式,不能算是改菜單啊!”她睜著一對無辜的眼睛望著寧淑。 寧淑被她這么一打岔,連自己的來意都忘了,愣了愣才想起來,一拍阿俏的頭,說:“娘是在說你,你有什么打算?給自己添幾身新衣不?還有首飾……唉,娘真是粗心,首飾現打真是來不及了,要不你直接去銀樓挑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