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袱:上輩子她曾被人逼著盤發,只有盤發立誓終身不嫁,才能作為阮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代表阮家出面奔走——如今,再沒有人能逼著她盤發了。 至于阮家…… 阿俏承認自己很虛偽:雖然她明著說要回鄉,可是內心里她比上輩子的自己更想得到阮家——既然上輩子阮家是禍起蕭墻,自家毀了自家,那這一回她為什么不干脆自己把阮家搶下來? 否則,叫她怎么對得起讓她重活一回的老天爺呢? 阿俏這么想著,只管低頭向前走,徑直路過“欣欣”旁邊的咖啡廳,完全沒有注意到坐在靠窗位置上的沈謙與邵雪松。 沈謙也說不上自己為什么會想再看一眼那名舊式少女的模樣,他甚至連那姑娘的正臉都沒有見到過。但是他一見了她,就覺那對纖瘦的肩膀與筆挺的脊梁對照鮮明,再加上她自行盤起長發的姿態,沈謙覺得這該是個深藏著故事的女孩子。 只是他坐了很久,再也沒見到哪個長發少女從咖啡廳旁邊經過。 阿俏回到阮家大院的時候,阮清瑤還未到家。 門房好不容易才認出了這位“三小姐”,懶懶地放人進門。而阮老爺子與寧淑都在東進準備晚上的生意。阿俏獨自一人回到了自己在西進住的閣樓。 她的貼身丫頭小凡見到了自家小姐這副清清爽爽的新模樣,抿著嘴直笑,只說:“回頭二老爺二太太見了小姐,肯定認不出您來。” 阿俏也笑,從隨身背著的斜挎包里取出了一個東西,遞給小凡:“來,幫我戴上。” 小凡仔細看了看,才贊嘆道:“原來還有這樣的東西!”她替阿俏戴在頭上,左右看看,笑著說:“三小姐,您等等。” 說著她奔下樓,又咚咚咚地跑上樓來,手中拿著一枚表面鑲著紅絨的發夾。“三小姐,小凡把這個送給你,希望你不要嫌棄。” 阿俏抬頭,望著面帶忐忑的小凡,心底有些感動。到阮家這么久,收到的第一份禮物,竟然是這個。 她珍而重之地點頭:“小凡,這個發夾真好看。謝謝你!” 小凡原也沒想到阿俏這樣鄭重地謝她,仿佛兩人并非主仆,而是朋友。她手足無措地拿著那只發夾,不知該答什么才好,就聽阿俏笑著說:“還傻站著干啥,送給我就幫我戴上啊!” 小凡這才反應過來,高高興興地替阿俏將發夾戴上。 待寧淑見到剪短了頭發的阿俏,立在原地,足足呆了兩分鐘,待確認眼前的是自己的女兒阿俏無疑,她突然往前邁了一步,大聲說:“阿俏,誰讓你把頭發剪掉的?是清瑤么?” 阿俏笑嘻嘻地搖搖頭,“沒有誰,是我自己一時興起,想看看剪短發會是個什么感覺……娘,你怎么了?” 寧淑是真的動了氣,她大步走上前,來到阿俏面前,又盯著阿俏看了片刻,恨鐵不成鋼地說:“阿俏,你怎么能這么任性?你好生生的長頭發,怎么能剪,這一頭散發,梳不成辮子,又怎么能下廚?” 寧淑一時氣急,只想著一點:阿俏將頭發剪得這樣短,若是下廚,頭發容易落到菜式中去——若是阮家待客的菜式里有根頭發……那對阮家的聲望來說,會是一場完美的災難。 阿俏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見她終于說出了口,唇邊的笑容就一點點隱去。接著她抬起臉,盯著寧淑的雙眼:“原來……娘想方設法把我接到省城,不是想讓我在省城上上學,讀點兒書什么的。娘心心念念的,就只是讓我下廚啊!” 寧淑聽了心里一震,當時就沒能接上話。 阿俏突然將寧淑的手一拉,讓她的指尖觸到自己發上。寧淑身體輕輕一抖,她的指尖分明觸到了一只尼龍發網。她再踏上半步仔細去看,只見一只細密的黑色發網將阿俏一頭俏麗的短發盡數罩住,她兩鬢的小碎發也被發網上的尼龍松緊帶盡行扣在其中。除此之外,阿俏還戴著一只紅色的小發夾,一并將這發網扣得緊緊的。 原來阿俏在剪發之前,早就將這些瑣屑小事都想過了。可是寧淑呢?寧淑還絲毫沒有為阿俏考慮過她的未來。她只想著阿俏聰明又吃得了苦,是學廚的好材料,卻壓根兒就沒想過阿俏到了省城,或許該讓她像清珊、清瑤那樣,去上兩年學,再考慮其他。 寧淑一下子愧疚得無以復加,顫聲喚:“阿俏?” 阿俏耷拉著腦袋,慢慢轉過身去。 “娘,我明白了——” 她只留給母親一個凄婉欲絕的背影,寧淑心頭頓時如刀剜一樣,她有種預感,覺得這個女兒再也不會因為自己而留下來了。 第12章 你的名字 阿俏對寧淑這個母親太了解了。 她深知母親待她沒有壞心,只是卻太軟弱了。這么多年來,阮家說什么就是什么,阮家人要什么寧淑都會照辦,而寧淑早已習慣了這種狀態,對阮家種種苛刻要求千依百順。因此她或許是個盡職盡責的阮家二太太,卻也一樣是個委屈求全的妻子,以及完全忽視女兒的母親。 阿俏卻鐵了心要將寧淑給扳回來,讓她成為一個正常的母親,一個肯為自己與兒女著想的女人。 一語戳破寧淑的心思,阿俏轉身就走。 若是寧淑還不能醒悟,她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阮家。 “阿俏……” 寧淑的呼聲已經帶了哭腔。 “是娘對不住你,是娘的錯,娘從來沒有為你考慮過……娘,原本不配……” 寧淑眼中淚水涔涔而下,阿俏這時轉身看了她一眼,也已經是紅了眼圈。她咬了咬下唇,卻努力忍住了淚水,回頭說:“我收拾收拾,娘叫個人去給我買回潯鎮的船票吧!” “阿俏……” “娘——” 阿俏打斷了寧淑的話,“如果我的手藝,我的天賦,竟然妨礙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愛我,那我寧可沒在這個世上出生過。” 說著她頭也不回,徑直向西進她住的小樓過去。 寧淑在她背后爆發出一聲慟哭,并含混不清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阿俏——” 阿俏陡然停下了腳步。喚她的人,不再是母親寧淑,而是阮家的老爺子,阮正源。 阮正源此刻正立在西進頭一間院子里,背著手,望著墻角種著的一株桃花。如今春回大地,天氣漸暖,這朵桃花便也活活潑潑地開得正好。 “阿俏,怎么住了幾天,又想潯鎮了?”阮正源并不回頭看阿俏,只是語氣溫和地問。 阿俏“嗯”了一聲,說:“想家了。” 阮正源聽她說“想家”二字,嘴角略抬了抬,只拋下一句話,“你隨我來。” 阿俏沒有猶豫,她知道自己需要給阮家一個臺階下。于是她隨著祖父,繞過阮家西進與中進的重重房舍,轉到東進阮正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