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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心愛的女孩帶走? 他在里約熱內盧近千公里之外的鈮礦礦山,遮天蔽日的叢林中突兀地出現了浩大的裸|露的棕紅色礦場,山坡上開鑿出幾百米高的開采階梯,一層層如同巨人的門廊,爆破的煙塵遮天蔽日,挖掘機和載重卡車的轟鳴不絕于耳。進入雨季,肆虐的開采便招來了大自然狂暴的反擊。滂沱雨水自空中傾瀉而下,山體滑坡,在綠樹間撕裂出棕褐色的傷口;河水泛濫,泥漿涌上公路。礦山的水、電、交通和通信幾乎全部中斷,汽車被困在洪水中,幸存的人們赤手挖掘著被淤泥掩蓋的房屋,哭喊著親人的名字。 邵聲歷盡波折返回里約時,頭發胡子亂蓬蓬的,身上多了幾道刮蹭的傷痕,看上去像個野人。他仍記得匯款的時間,從銀行回來幾天后接到校友會的群發郵件,得知傅昭陽仍然昏迷不醒,復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從礦山返回的同事們約著在酒吧慶祝平安脫險。邵聲缺乏休息和睡眠,眼睛直勾勾的。身后有人吹噓著在亞洲旅行時的艷遇,那些笑聲放蕩刺耳,他走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揚手就是一拳。隔壁桌的男人們都站了起來,好在這邊也有馬洛斯和三五個一同脫離險境的大漢,剛從生死關頭闖出來,眼睛里都布滿了血絲,每個人都像齜牙的野人。那些輕浮調笑的游客自然懼怕了,虛張聲勢嚷了幾句便灰溜溜散去。 有曲線婀娜的姑娘一直在吧臺邊觀望著,這時端了酒杯走過來,挨在邵聲身邊坐下,目光迷離,醺然笑道:“你和我印象中的中國男人一點都不一樣,我對你,有一點好奇。” 那時他在哪里?他在和陌生的女人親吻擁抱。 后來輾轉著聽說莫靖言身邊出現了才貌雙全的追求者,包容體貼關愛備至,他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被風霜侵襲被酒精麻醉的木然的自己,如何還能達成當年兩個人在河畔許下的心愿?他以為所有的過去都將隨著傅昭陽永遠沉睡,他以為自己這一生再也不能回到她身邊。 然而他依舊一顆顆攢著這些透明的晶石,每一顆都記得他掌心和嘴唇的溫度。他在燈下將它們一一穿起,從笨拙生疏到駕輕就熟。 以為已經忘卻的思念在暗中瘋狂蔓延,如同萋萋野草,更行更遠還生。 ☆、第二十五章 (下) 當飛機在首都機場上空盤旋著等候降落時,邵聲透過狹小的舷窗打量著這座睽違已久的城市。霧靄籠罩著巨大的城市,甲殼蟲一樣密密匝匝的車輛沿著交錯的街道駛向那一團灰蒙蒙的混沌中,如同一場浩蕩不醒的迷夢。這里和里約晴朗碧藍的天空有著截然不同的景象,然而他并沒有感覺比在地球那端時更接近曾經的過往。 在云端之上,遠處的地平線是一道弧線,天地這么大,你想見到的人那么遙遠而渺小。即使已經回到了熟悉的城市,然而她并不存在于你的身邊。在這千萬人匯集的城市里她只是滄海一粟,存在于每個角落的是你陣發的回憶,就像忽然襲來的心絞痛。突然記起,就在她所在的那小小一個點上,曾經寄托了你的全世界。 此時在電腦屏幕上他看到了回憶里陌生而熟悉的臉龐,向后翻兩張,也看到了眼仁黑亮濕潤的小男孩。兒子圓鼓鼓的小臉瞬間將他從迷夢中喚醒,真切地提醒著,無數急切或倉促的決定,已經讓他和莫靖言錯身而過,漸行漸遠。無論他人在里約還是北京,命運已經在二人之間劃下了不可逾越的溝壑。 明日香本來已經訂好了去日本的機票,因為川川大病初愈不適合長途旅行,便將行程向后推遲了一周。奶奶聽著孫子夜里依舊咳嗽,嗓子里似乎余痰未清,心中放心不下,第二天便帶著邵一川去醫院復診。 這個季節的兒科診室異常忙碌,祖孫二人下午開診時便去掛號,前面的隊伍已經在大廳里蜿蜒蛇行。邵母拿到幾乎是最末的號,擔心醫院病患眾多交叉感染,于是帶著孫子在附近的商場里轉了一圈。因為是工作日,商場里的顧客寥寥無幾,邵一川在五層兒童區看中了一套需要動手組裝的金屬玩具,站在貨架前眼巴巴地瞅著。奶奶看出孫子的心意,牽著他的手彎腰問道:“喜歡這個?” 邵一川扁著嘴,看看包裝盒上的機器人和挖掘機,明明依依不舍,又低下頭擺弄著手指。“奶奶,快到下個月了吧?”他抬頭問,“咱們下個月再來買吧。” 邵母不解,“為什么要等到下個月?” “爸爸前幾天說,我的玩具太多了,以后每個月只能買一個。” 邵母揉著川川的頭發,“爸爸買一個,這個是奶奶買給你的。” 坐在醫院候診時,邵一川抱著一只大紙盒愛不釋手,指著上面的圖例和文字念念有詞。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像一只圓滾滾的小熊,兩只腳夠不到地面,垂在淺藍的塑料椅下一前一后晃動著。奶奶心中滿是愛憐,看著周圍大多是母親將幼兒摟在懷里,不覺嘆了口氣。 川川恢復良好,并無大礙,梁醫生說咳嗽和痰多都是恢復期的正常表現,又開了兩劑祛痰的中成藥,寫明服法和劑量。邵母抬頭見已經接近下班時間,便寒暄道:“這一天太忙了,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吧。” “可不,而且喝多了還總得去洗手間,”梁醫生揉了揉肩膀,“門外那么多病人排隊等著呢,也不能總去。” “能正點下班么?早點回家多休息休息。” “應該過一會兒就能走了。”梁醫生看了一眼時間,“我還想去上一堂舞蹈課,上次那支舞剛學了一半,而且坐了一天,也應該多運動運動。” 邵母心念一轉,“是去莫莫那里么?離這兒遠不遠?” 不過是傍晚五點多的光景,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本來這幾日就是一年中白晝最短的時節,加上天空陰沉,漸漸飄起細密的雪花來。有幾家客戶下午結算了年會舞蹈排練的費用,莫靖言拿著支票去了趟銀行,回到云舞工作室安排元旦期間的調課,抬頭時窗外已經華燈初綻。她正打算將幾段排練的視頻片段更新到網站和博客上,忽然接到合伙人小馬哥的電話,天雪路滑,他在路上發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事故,自己倒是沒事兒,追尾的后車打橫撞到路邊隔離帶,損壞情況較為嚴重。小馬哥和后車司機就事故責任糾纏不清,眼看和客戶約定的排練時間迫在眉睫,急忙打電話來找莫靖言救場,“他們銀行年會上要跳,這個你肯定會吧!動作我已經教完了,今天去行里進行最后一次排練,就是講講最基本的站位和走場。拜托拜托,過兩天就演出了。” 莫靖言看了一下課表,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