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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被鮮血和泥污覆蓋著,幾乎無從辨識。 數小時后,傅昭陽躺在縣城醫院的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第二十三章 (下) 邵聲一直在樓梯間坐著,他不想回到人群中,不想面對眾人的種種問題。直到莫靖言半蹲在他面前,拍著他的小臂,顫抖這聲音問,“他,知道了?”他才點了點頭,然后神色茫然地看著她,仿佛不認識一般。 “怎么會……”莫靖言才一開口,眼淚便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她握著邵聲的手臂,哽咽道,“不會有事的,昭陽哥一定不會有事的。” 邵聲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抬起手,看到指甲縫仍凝著暗紅的血痕。他一時停滯,指尖碰了碰莫靖言的臉頰,便懸在半空,又緩緩地收了回去。 她看出他的遲疑,淚水一下又涌到眼底,連忙轉身用手背擋在眼前,“咱們先去大廳吧……大家都在等著。” 楚羚已經向徐老師了解了傅昭陽的急救方案;幾位巖友自愿回現場清理,并對事故原因進行詳細核查;思睿倚在何仕身上抽泣著,他面色不好,時而揪著頭發罵自己疏忽大意;大周站在一旁束手無策,只能哀聲嘆氣。 一眾人亂哄哄的,被大廳里的小護士提醒了幾次。楚羚神色疲憊,緩緩說道:“醫生說,如果第一輪手術順利,沒有生命危險,會盡快安排轉院回市里。傅伯伯和阿姨的飛機半夜到,徐老師去醫院附近幫他們預定住處。比較麻煩的是,傅師兄已經畢業了,徐老師說費用系里可先墊付一部分,但真要動用大額資金,不知手續是否繁瑣。他爸媽來得急,不一定有準備。我一會兒給爸爸打個電話商量一下。” 她又轉向何仕,“巖友們回現場去了,如果你狀態好,可以和他們一起去;要不然,就按剛才說的,等手術結果出來,你和思睿、大周一起,搭我家親戚的車回學校吧,聯絡一下其他的隊員。” 說完她走到莫靖言身邊,輕聲道:“就當我拜托你了,哪兒都不要去,待在醫院,成么?”她聲音顫抖,“千萬不要走……” “師姐,我不走……”莫靖言微微頷首,“我就在這兒,哪兒都不去。” 楚羚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盡是凄然和無奈,她抽噎了一聲,回身時撞到邵聲身上。他沉默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楚羚“哇”一聲哭出來,撲到他懷里,泣不成聲,“其實,我、我比誰都害怕,怕、怕他再也、再也醒不過來了……可這、這沒有用啊……我還得、還得逼著自己,去想應該、該做什么,想能幫他、幫他做點什么。我心里,真是、真是怕死了,腦袋里一團糟,只想躲、躲起來。我就想,我、我得鎮定,如果換了昭陽他、他在這兒,他會怎么、怎么做……” 邵聲神色黯然,拍著她的背,喃喃念著,“老傅不會有事的。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莫靖言木然站在一旁,她擔心著傅昭陽的安危,但心中也有更深一層的恐懼。之前的一切太順利太如意,以致今時今日要面對更嚴酷的現實,此時她和邵聲之間,真如彼時想過的一般,山高路遠、道阻且長。 第一次開顱手術在傍晚時分結束,傅昭陽的情況暫時穩定,何仕、思睿和大周隨車返回市區。楚羚本想回家和母親商議,但她走到醫院門前便躊躇不前,又返身留了下來。過了一個多小時,傅昭陽顱壓忽然再次升高,通過ct檢查在腦中又發現了新的出血灶,于是緊急實施第二次手術。將近午夜時分主刀醫生才面容疲憊地出現在眾人面前,神色嚴肅,“現在看,情況比我們預想的復雜。能否搶救過來還是個未知數;就算脫離生命危險,八成以上會是植物人。而且因為送院不夠及時,他的中樞神經大面積被血浸潤,即使奇跡發生,他能醒過來,未來能恢復到什么程度,也都難講。” 就在此時,傅昭陽的父母搭乘當天最后一班航班抵達北京,正在連夜驅車趕往醫院的路上。 楚羚一直流著眼淚,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只怕一張口就會號啕痛哭。她緊緊攥著邵聲的胳膊,額頭倚在他肩上,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袖。深呼吸了幾次,她才哽咽著低聲問道,“師兄,昭陽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就算巖塞塞得不好,他墜落的時候,也有緩沖力,是不是?你們在陽朔,不也遇到有的人只是摔傷了手臂么?他運氣沒那么差的,是不是?” 莫靖言小腹仍然一陣陣地痛,她面色蒼白,幾乎直不起身來。但看邵聲,他的神色更為蒼白消沉,他的表情看似平靜,沒有目眥欲裂的懊恨或是愁眉不展的傷痛。他的心思仿佛已經不存在于這個時空,空洞而麻木,只是沉默地搖著頭。過了良久,他才緩緩轉身,正對上莫靖言探詢的目光。 “楚羚,莫莫,你們回去休息吧。”他闔上雙目,又慢慢睜開,“我和徐老師在這兒,等昭陽的爸媽來。” 兩個女生已經疲累不堪,莫靖言更是臉色難看,但二人異口同聲答道:“不用。” 邵聲又說了一次,“你們回去吧。”二人依舊搖頭。他蹙眉,呵斥道:“如果你們生病了,還得有人照顧你們,是要添亂么?” 徐老師也附和道:“邵聲說的對,我預定了兩間客房,一間給傅昭陽的爸媽,另一間你們先去休息。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替我們的班不是?” 楚羚和莫靖言對望了一眼,勉強同意到附近的招待所休息。 臨出醫院大門時,莫靖言依依不舍,回頭望向邵聲。他似乎看向這邊,然而目光依舊茫然沮喪,沒有聚焦點。 莫靖言很少痛經,但不知這次例假推遲是否造成了小小的紊亂,她的小腹一直墜脹疼痛,腰背都直不起來。她本來就心中亂作一團,現在更無法入眠,于是側身蜷縮在床上,看涼涼的月光透過窗簾縫,在地上描了一道白色的霜痕。老舊的空調運行時發出嗡嗡的噪音,她覺得有些冷,隱約覺得邵聲就在身后,自己只要喊他一聲,便會被籠在溫暖的懷抱里。她不敢動,唯恐向后伸手時只觸碰到空蕩蕩的床板,心中那個溫暖的幻象便會消失。 她見過邵聲的種種表情,嚴肅的、戲謔的、自信的、沉默的、溫柔的、快樂的,唯獨沒有看到過他滿面寒霜,如同被冰凍一般僵硬的臉色,仿佛所有的思想和情緒都凝結沉睡了。這樣的他讓莫靖言感到深深的不安和莫名的恐慌。如果她的世界失去了昭陽,也必將失去邵聲。這是她萬分清楚又不愿面對的事實。 在朦朧中,莫靖言似乎又見到傅昭陽溫和的笑容。那時他們并肩坐在圖書館里,她趴在桌上,側臉看著他,眼睛和嘴角都笑得彎起來。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