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揣在褲子的口袋里。周末洗衣服時掏了出來，莫靖言扁了扁嘴，還是沒舍得扔到垃圾桶里，隨手找了一本書夾進去。

    畢竟已經(jīng)是初秋，太陽落山后，要不了兩個小時，白天地面上蒸灼的熱氣就消散了。空氣隱約有些發(fā)悶，但身上已經(jīng)不會像夏天時一樣粘膩。莫靖言繞著校園跑了一圈，路過cao場時不覺放緩了腳步。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到巖壁下，此時隔著跑道望過去，沉默高聳的巨大巖壁透出一股威嚴(yán)來，它龐大的身形似乎有無窮的向心力，引著莫靖言一步步走到鐵絲網(wǎng)旁。

    熟悉的滑門依舊虛掩著，“非訓(xùn)練時間不得擅入”的牌子掛在上面，左邊的鐵絲扣有些松，看起來一肩高一肩低。她側(cè)身而入，多少有些心虛，不覺放輕腳步和呼吸。

    在大屋檐下方的斜壁前，一個男生站在海綿墊上，面向巖壁微微仰頭，揣摩著抱石路線，雙手在空中比劃著，做出不同的手型。莫靖言隔了幾米停下來，欣喜地喊了一聲，“師兄”。

    對方回過頭來，一臉驚詫。他身形和邵聲相仿，也是平整的短發(fā)，但面孔年輕稚嫩很多，看起來還像個高中生。

    兩人看到陌生人，彼此都是一驚。男生局促地在t恤上抹著雙手，似乎要表明自己剛剛并沒有觸碰到巖壁。

    莫靖言也有些尷尬，但看對方青澀拘謹(jǐn)，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是新生吧？”

    男生連連點頭。

    她想起當(dāng)年邵聲說自己的那些話，板起臉來，故作嚴(yán)厲，“進來時有沒有看到門前的告示？”

    “有啊……”

    “信不信告訴你們導(dǎo)員，給你記過？！”

    “可是……”男生想要辯解。

    “你是新生，又沒學(xué)過，就不要隨意攀爬。萬一落下來姿勢不對，可是會扭到腳的。”莫靖言忍著笑意，說得有板有眼，心想，怪不得當(dāng)初少爺嚇唬我，原來看新生惴惴不安的樣子也很有趣。

    “我看到了，不得擅入。可是……”男生搓了搓掌心，“我是和師父一起來的啊。”

    “遇到哪個倒霉師父，半夜帶你來訓(xùn)練？”莫靖言嘟囔了一句，心中忽然涌出莫名的企盼來。

    “是我啊。”一個聲音懶懶地說。她猛然回頭，看見邵聲叉著腰站在幾米之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向男生招了招手，“方拓，來，謝謝莫師姐。她可是現(xiàn)身說法，告訴你抱石是很容易扭到腳的。”

    莫靖言臉上一熱，撅嘴道：“師兄，這么久不見，見面就取笑我。”

    “看你剛剛還很有師姐的架子么。”邵聲笑吟吟地拍了拍方拓的背，“這是我這兩天剛剛收的徒弟，大一新生，方拓。我猜他再練習(xí)一個月，大概就能超過你了。”

    “哼，”莫靖言不服氣，“那是因為我一直在休息。”

    “我說的就是，超過你當(dāng)時的最好水平。”邵聲摸著下巴，想了想，“不過也難說。他的悟性和臂力都很好，協(xié)調(diào)性也不錯，但在巖壁上的經(jīng)驗和感覺還差些。就看他努力不努力了。”

    “當(dāng)然努力啦！”方拓興致高昂，“但憑師父吩咐！”

    “基本功都練完了？”邵聲問。

    “嗯嗯。”他用力點頭。

    “我給你指幾條線。”邵聲在墊子上坐下來，盤起雙腿看著巖壁，輕輕拍了拍肩膀，“來，幫忙捏捏。”

    方拓立刻跑上來，幫邵聲捏著肩膀。莫靖言看得瞠目結(jié)舌，“怪不得人家叫你少爺。這有點……太欺負(fù)小師弟了吧。”

    沒待邵聲答話，方拓?fù)屜日f道：“哪里哪里，應(yīng)該的。”

    “看人家這叫懂事。”邵聲瞟她一眼，“我也有激勵機制的。”他摸出一小盒酸奶，起身矯捷地爬了三四米高，將酸奶放在一個大點上。他又指了一條路線，終點就是同一個大點。

    “好，我試試看！”方拓摩拳擦掌，站到巖壁下方。

    莫靖言覺得這場景有趣，在邵聲身邊坐下來，“我能試試看么？要是我也上去了，還有酸奶么？”

    邵聲瞥她，“你到底想爬線，還是想蹭吃喝？”

    她笑瞇瞇答道：“both。”

    他微一側(cè)身，低聲道：“是啊，有些人蹭著練習(xí)，還蹭著吃別人的月餅。”他的話音中帶了三分戲謔七分笑意，輕顫的笑音蕩漾在耳畔。

    莫靖言想起自己某次說著不餓，還幾乎吃光了他帶的云腿月餅，赧然低頭，“都過了好久啦，師兄怎么還記著啊，真小氣。再說，當(dāng)時不是你主動給我的么？”

    “是啊，過了好久了呢。”邵聲雙手支在身側(cè)，向后仰身，“我總覺得，你……你們?nèi)雽W(xué)，好像就是這幾天的事兒。”

    “我也這么覺得呢。”莫靖言想起這兩年中的變遷，心中也有些感慨，雙手抱膝，抵著下巴。

    二人一時沉默，方拓嘗試了幾次，最后一步總是功虧一簣。

    “在上面蹲不住啊，師父。”他像青蛙一樣雙腿彎曲貼在巖壁上，“手一動就掉下來啦……啊……”

    邵聲笑出來，揚了揚下巴，“莫莫你試試看。”

    莫靖言琢磨了一下路線，幾個側(cè)身便來到最后的結(jié)束點，左手抓牢后，并沒有像方拓一樣左右腳都蹲在點上，而是重心移到左腳上，右腳放松自然垂下，向左側(cè)彎腰，右手自頭頂推出，抵在左手旁邊。這樣一來，動作順暢、身體平衡，紋絲不動地固定結(jié)束。

    她微一起身，探手取了酸奶，輕盈地跳到墊子上，笑著揚了揚手，“這個歸我啦！”

    “師姐好厲害！”方拓拍手。

    “傻小子。”邵聲拍了他后腦勺一巴掌，“今天沒你吃的了。”

    “師姐師姐，剛才師父還給我定了幾條線！”方拓扯了扯她的衣袖，“他還說，要是他不點撥我就能爬上去，他就請我吃東西。師父說了，他說話算話的！”

    “靠，你小子太狡詐了！”邵聲丟了粉袋打他。

    方拓挑了挑眉毛，“怎么樣？師姐幫我看看，到時候我分你一半哦。”

    莫靖言童心大起，笑道：“好呀好呀，都有什么線路？”

    方拓一條條指下來，“這個爬完了，有五串羊rou串……這個，兩串烤雞翅……這個，咖喱牛rou蓋澆飯。”

    莫靖言哭笑不得，回頭看著邵聲，“有沒有魚香rou絲和紅燒排骨線？”

    “本來是他這一兩周要努力的，哪兒知道有你搗亂。”邵聲重重嘆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方拓試了一下羊rou串線路，搖頭道：“太難了，完成不了啊。”

    莫靖言吸溜吸溜地喝著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