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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宛央突然綻放出一個更大的笑容。 她不笑時五官太過精致匠氣,眼睛太大使得她看上去有些說不出的僵滯,反倒沒有竇扣那種仿佛印在骨子里的大氣慵懶。只有她笑時眼睛微微上勾,透露出幾分活潑靈動,才仿佛和竇扣的那種靈氣沾上了邊,五分相似都變成了七分。 季宛央從前是不愛笑的,她本來走的是清冷路線,只是如今卻時刻笑容不離臉,仿佛已經(jīng)印在她的身體里變成了一種與生俱來的習(xí)慣。 只要有鏡頭,她就得笑,每時每刻都得笑…… 一秒鐘都容不得松懈。 “與其說是緊張,也許更多的是刺激感吧。有壓力,才有動力,不是么?” 季宛央沖岑鷺眨了眨眼睛,目光里,是毫不掩飾的對盛繁的不屑一顧和對自身的信心十足。 從她身上,岑鷺能聞到野心的味道。 這令她很滿意。 “很快,盛繁搭班的就要開始籌備開機了,你也準備一下,另外,我給你物色了另外的一部新片,你等殺青之后就可以順便接檔了。” “等等,岑姐?!?/br> 與一貫表現(xiàn)出來的溫順不同,季宛央這次難得地打斷了岑鷺還未說完的話。 “我一定得拍嗎?” 聽完這個問題,岑鷺的臉色一瞬就沉了下來。 “什么意思?當(dāng)初不是說好的嗎,你得進劇組去給盛繁難堪,你要讓大家看見,誰才是這一代最優(yōu)秀的新人演員,難道你聽了我剛剛的話,看了網(wǎng)上那些不切實際的吹捧,就對她害怕了不成?” 季宛央面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曾因為岑鷺的這段質(zhì)問而減少,她主動伸手握住了岑鷺的手,眼神里盡是真誠和親近,安撫道。 “怎么會呢,岑姐,你培養(yǎng)我這么久,對我也是了解的。你看我怕過誰呢?” “那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岑鷺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我聽說,公司大力投資的一部新劇,和題材類似,只是最近它的女主角罷演了?” 說到罷演這個詞,岑鷺和季宛央的眼神都微微有些閃爍,帶著二人都懂的一種心照不宣。 “你問那個劇做什么?” 岑鷺微微有些忌諱這個話題,關(guān)于岑喻一幾天前惹下的麻煩,她是壓根兒一個字都不想再提起。 “是很不錯,不過之前我看了岑姐你從李先生那里要到的劇本節(jié)選,我認為并不如我想象中的出彩。我明白您想讓我進入劇組,去壓倒盛繁的光彩,雖然這樣做對我來說并不難,但作為一個只能出演女配角的演員來說,人們記住的還是只有,而不是我,盛繁作為投資者,依舊能拿到不菲的入賬金額,我們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啊,岑姐?!?/br> 岑鷺愣了一愣,顯然也是覺得這樣做有點兒虧,雖然惡心了盛繁一把,但最后的大贏家也是她,鷺星不遠迢迢這么演一部外公司投資的戲,實際收獲的并不如付出的那樣多。 岑鷺是知道季宛央的本事的,有她在,必定會大爆,而這樣的結(jié)局對岑鷺來說,要讓她不眼紅肯定是做不到的。 “那你想怎么做?” 聞言,季宛央徐徐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隨著進入九月中旬,日落的時間越來越早,溫度也隱隱地有些下降。太陽落山后,空氣里就帶上了幾分涼意。 姜華剛?cè)樞鞘帐傲俗约旱臇|西。 一個決定,就讓她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片約和雜志拍攝,也失去了即將到手的兩個代言,她現(xiàn)在一無所有,凈身出戶,全身上下只有拍完還沒來得及動的那筆片酬以及背上這個略顯單薄的背包。 她什么也沒有了。 岑喻一那個瘋女人不會放過她的,她知道,除非是出現(xiàn)奇跡,或者是出現(xiàn)比鷺星更強力的對手,否則她的演藝生涯基本就到這兒了。 她到現(xiàn)在才知道,當(dāng)初獲得了明奴出演資格的盛繁經(jīng)歷了怎樣強力的壓力,她也現(xiàn)在才明白,她和盛繁之間究竟有著怎樣巨大的差異。 面對岑喻一,面對鷺星那樣的龐然大物,她壓根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只能等死。 姜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的演藝之路。 她剛出道時也是懷著一腔熱血和雄心壯志的,滿心以為靠著自己的潛力,能輕松在娛樂圈闖蕩出一番事業(yè)。 不少人曾經(jīng)夸贊過她的天賦和靈性,可是她輾轉(zhuǎn)好幾個劇組,拍了好幾部網(wǎng)劇乃至不少廣告代言,就是怎么也紅不起來。 有圈內(nèi)的前輩曾經(jīng)嘆息著告訴她,娛樂圈這條路,紅,是得看命的。有些人實力不錯,可是就是無論如何,不管怎么折騰也是紅不起來的。 ——這是命運早就注定好了的東西。 那個時候的姜華年少意氣,就是不信命,她覺得成事在人在己,關(guān)命什么事? 但她走到了今天,突然心境就變得滄桑了起來,那種意氣風(fēng)流似乎一夜之間就被消磨了個空,現(xiàn)在的她開始回想那個前輩的話,竟然覺得她說的或許是真的。 她姜華,大概就是沒那種命吧。 她和盛繁爭了那么久,把她視作自己的命中宿敵,每日拼了命地把她當(dāng)作假想敵追趕,她還是依舊只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小演員。 ——哪怕她奮力攀上鷺星的大腿,忍著岑喻一的刁難和譏諷委曲求全,結(jié)局還是沒有絲毫改變。 她姜華,就是沒有那種命! 她曾經(jīng)一身傲骨,那么多的暗示她都從未理睬,只是專注地走著自己的路,可是在鷺星的這幾個月里,她似乎全部的傲氣都被日日的疲憊給深深磨去了邊角,只留一具失去了全部熱情和沖勁的行尸走rou,每天艱難而麻木地努力生活著。 被告知她可以離開鷺星的那一瞬間,姜華似乎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負擔(dān),整個人都變得輕快了起來,想到以后不會再有那些違心的折磨,姜華就松了一口大氣,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 但緊接而來的,就是令人壓抑無措的迷茫感。 她接下來要做些什么呢? 她還能做些什么呢? 有岑喻一的森森惡意擺在眼前,姜華想不出她還能接到怎樣的片約,早在進入鷺星時,她身上就已經(jīng)打上了鷺星的烙印。如今被掃地出門,大約沒有一家公司會愿意為了她這么一個新人去讓鷺星不快。 這筆買賣太不值得。 不是誰都是盛繁的。 不是誰都可以頂著鷺星的壓力,還把自己的路走得那樣漂亮的。 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那條新聞,姜華就對盛繁升起了一種濃烈的無力感,大約真的如盛繁所說的那樣,她成為了自己永遠的夢魘。她是永遠跨不過去的一道坎,面對著她,姜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