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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步,殊不知如果不是他的這位義父,他本能夠與自己的血親一起度過美滿的童年,不會有那些顛沛流離,也不會有他今天這幅不完整的身軀。 陰言的一顆心上,悄悄地蒙上了一絲陰影。 他開始嫌棄自己殘缺的身體,在面對尹如玄的時候越來越畏首畏尾,而尹如玄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他就是魏忠賢最得力最喜愛的那位干兒子。她只知道自己也對這個神秘又強大,屢次救自己于水火的男人產生了一些曖昧的情感,向來大膽的她自是勇敢告白,卻遭到了陰言的拒絕。 幾番思索,夜不成眠,在范皇貴妃的美開啟了他對女性存在感的認知后,陰言突然正視自己的內心,意識到,也許他,對尹如玄已經有了幾分不一樣的感情。 可惜他只是個宦官。 在陰言悄悄有所領悟之時,自覺顏面有損的尹如玄已經賭氣離去,還不等陰言派屬下來通知的訊息趕到,尹如玄就已經帶著民變的組織者們一同跑路了。 魏忠賢命陰言追殺,陰言幾度糾結,陷入心魔,最終還是決定幫助他心中所理解的正義之道,他選擇了幫助尹如玄對抗魏忠賢的人馬。 即使陰言武功高強,也不敵千軍萬馬,在血泊之中,他殘存最后一口氣,眼睜睜地看著魏忠賢——他最愛的干爹,一步一步踏在漫天飛雪之中,朝他走了過來。 魏忠賢說,我此生少有的幾分真感情,都被你揮霍殆盡,陰言,我很失意。 陰言滿面殘血,卻笑得和當年那個剛被魏忠賢領進門的半大少年一樣干凈,他終于釋然,他說,我這一生,一直在做奴隸,我做妓院的奴隸,做皇宮的奴隸,做這大明皇朝的奴隸,臨了來,我只想不留遺憾地,放縱一次,至少要努力,不做自己的奴隸。 義父,我不悔。 魏忠賢站在漫天雪地之中,風雪迷人眼,誰也不知道,這位位高權重,掌大明皇朝數載大權的老人,有沒有在那一地猩紅之中,留下一滴眼淚。 尹如玄卻沒能就此死去。 就在她想隨陰言一同去的時候,有人阻止了她,魏忠賢把這個和東林黨人談判的最大把柄握在了手里,自認為萬無一失,卻不料在他大調兵力追擊陰言的時候,尹大人早已經串通范皇貴妃,在宮內大換人馬,植入了自己的勢力,順便把落水后一直奄奄一息的病秧子皇帝朱由校也一同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魏忠賢回城時,局勢已經變了一方天。 如果不是他投了那么多心思,在過去的幾年里,哪怕賠掉自己的大把人手也要調教陰言,如果不是他投了那么多心思,在皇城風云驟變的此時,還要花費那么多心血在監視陰言追殺陰言上,興許他能注意到,這幾個月來皇宮中的那一點點異樣。 就這樣,1627年,朱由校去世,明毅宗即位,所有無子嬪妃都被迫活葬,包括那位范皇貴妃。而魏忠賢則先被免職謫去鳳陽,后被迫在路上自殺,閹黨主要成員伏法,閹黨勢力受到致命打擊。 在新帝的統治下,尹大人一夕之間炙手可熱,大肆升官,而尹如玄被人從獄中放出后,已無生念,她削斷一頭青絲入廟為尼,用她的一生,去懷念那個不甘為奴的少年。 明奴,明奴。 表面上看,陰言是全劇中最憋屈的一個角色,從凈身后遇見心愛的女子都無法擁有,到被魏忠賢收為義子導致這一生都過得與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馳。 他的一生壓抑,沉重,卻又偏偏擁有一顆純凈的心,導致這個角色十分富有戲劇性和復雜性,讓人為之惋惜。 可是事實上,劇中最慘的不是陰言,是這一輩子都要淪落為自己奴隸的,王朝權位更替后的這些幸存者們。 死,很簡單,活下去,才最是艱難。 尹如玄背負著與父親的仇恨,一生都不愿與父親修復關系,孤獨終生。 魏忠賢背負著對權名地位的追逐,不肯放下,導致這一生錯過了本可以擁有的真摯感情,迷失真心。 尹大人背負著對王朝的愚忠和對天下百姓的盲目責任感,導致了自己今生摯愛的去世,以及和自己骨血的永生無法諒解。 劇中的每一個人物都有著可以挖掘的故事內涵和深層次隱喻,背后都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和邏輯體系,他們的人物交叉關系在故事的不斷推進和發展中不斷變換,不斷發育,在劇情一次又一次的小高潮中得到爆發,卻又被這個劇本自己附帶的沉重屬性壓制下去。 在表面平靜的外殼下,是黑色的不甘沸騰著的guntang血液,是這個王朝悲憤卻又無奈的無聲吶喊。 這本來是盛繁極其喜歡的一個劇本。 這個劇本送到她手里挑選的時候,劇中的主角們都還沒定下由誰出演,那個時候,她覺得這個本子將是她職業生涯的一道關卡,一個契機,如果發揮恰當,這也許將成為她影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王牌代表作。 她的演技,足以控制住這劇本里任何一個人物的特征和靈魂。 盛繁動心了。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問片酬,就已經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對池姐說,這片子我接了,你告訴制片方,陰言這角色,我要了。 是的,陰言,那個比雪還純凈剔透,生于臘八年月,死在三九寒冬里的陰言。 這將是她最大的一個突破。 那個時候的竇扣一身傲氣,國內影壇已少有敵手。 她年紀輕輕就拿下三大影后桂冠,刷新了國內大滿貫的年齡紀錄,如今地位漸長,正是意氣風發之時。 那個時候她走路都帶風,日程排到飛起,她的眉宇永遠恣意飛揚著,三十歲的女人了,眼睛里還日日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 多好的機會啊,盛繁想,怎么就沒了呢。 連帶著那些過往,都一同消逝無蹤影了。 明奴依舊如期開機,演員人馬照舊集齊,好像少掉一個盛繁,并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危機似的。 盛繁換完了戲服,坐在座位上,一時就有幾分出神。 蘭西蹦蹦跳跳地穿著宮女裝,像只兔子似的蹦了過來,“盛繁盛繁,你看我穿這身兒好看嗎?” 盛繁掃了她一眼,“咱倆的衣服,以及這一屋子女生的衣服,有什么區別么?” “當然有啊!”蘭西一本正經地指著自己的臉,“這不是穿的人不一樣么,區別可就大了去了。至少我看你穿這身兒就沒人比你好看,嘻嘻。” 盛繁扯了扯嘴角,扔了句你也穿得挺好看回去,把小姑娘逗得笑嘻嘻,這才算是把這一頁給揭了過去。 空調溫度開得很低,風葉嗚嗚嗚地賣力鼓著,盛繁的手心都被吹得有些發冰,濕濕涼涼的,一爪子虛汗。 時鐘無聲地走著,指針離那個十二的數字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