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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八隊再沒丟過東西,除了雞鴨鵝狗,連瓜果梨桃也沒丟過。這也打消了八隊某些人的思疑。 頭午一只鴨,下午一只鴨,這一天還真滋潤。老天爺盤腿大坐,指著黑鐵鍋里的鴨子,“這只比頭午的大?!庇植[起小眼睛對陶曉麗說:“老妹的手藝越來越好,今天的鴨子真香?!?/br> “這不是鍛煉出來了嗎?!?/br> 老天爺從兜里掏出一盒“大生產(chǎn)”香煙,拿出一支扔給赫文亮,“來老弟,抽一支?!?/br> 半年來,赫文亮經(jīng)常抽高天榜的煙,只是背著章婭蓮。 丁龍伸出手,“黑鬼,來一支?!?/br> “給你!”老天爺沒好氣地將一只煙扔到了小倔子的身后。 章婭蓮提前回到了青年點,她把東西放到箱子里便向男宿舍走去。 “干什么吶這么熱鬧?”章婭蓮斂住了臉上的笑,“你們在干什么?”看見鍋里的鴨子,看見赫文亮嘴里的煙,“你——你們”一時間不知先說哪個好。隨手將赫文亮嘴上的香煙奪了去,狠狠摔在地上,又用翻毛皮鞋的鞋尖用力碾著,“出息了,還學會了抽煙?!?/br> 赫文亮低著頭,瞅著被碾碎的大半個煙頭。 老天爺“嘿嘿”地笑。 “笑個屁!我問你,這鴨子是從哪來的!” “從家里帶來的。” “扯淡!高天榜,你身為副點長竟敢干出這種事情,太不象話!今后怎么見八隊的老百姓,你見到他們不覺得臉紅嗎?” “三姐這不是------” 赫文亮話沒說完。 “住口!”章婭蓮真的動怒了,“赫文亮!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做夢也沒想到你也能干出偷雞摸狗的勾當來!” “三姐------” “別叫我三姐!” 章婭蓮還想說:我不是你的三姐,以后我也沒你這個弟弟。 “三姐,是我們?nèi)齻€人干的,亮子和陶曉麗沒去?!备咛彀癫坏貌怀姓J偷雞的事。 指著赫文亮的腦門,“你來給我說,到底去沒去?” “沒?!?/br> 住了一會兒,“老天爺你說你,我叫你幫我照看文亮你就這樣照看的嗎?” “亮子不是沒去嗎。” “就算沒去,那你也不能給他煙抽啊。”章婭蓮和緩下來,瞅著赫文亮,“你可真行,一個大姐教你學會了喝酒,一個大哥教你學會了抽煙,還什么不會,三姐來教你?!鞭D(zhuǎn)身出了屋,在門口,“真是氣死我了?!?/br> 赫文亮松了口氣,心里有了一點小活動:你不也跟葛隊長學會了喝酒嗎?還說我吶。 高天榜說:“誒,亮子,你說三姐怎么知道是我給你的煙?!?/br> “可能是猜的吧?!?/br> 丁龍指點著門,“這個死老娘們,太狡猾了?!?/br> 門開了,沒走多遠的章婭蓮又回來了,“說誰吶?看你那熊樣,站在板凳上還夠不著雞腚,竟敢在背后說我的壞話?!?/br> 陶曉麗“噗哧”一下笑出了聲。 丁龍,“笑個屁!” “你說你小倔子,板凳都比雞腚高,你站在凳子上還夠不著,你說你都矬成啥樣啦。” 聽了陶曉麗的解釋,章婭蓮也憋不住笑,她忍了忍,“文亮,埋汰衣服放哪了?” “洗過了?!?/br> “洗過了?自己洗的?” “嗯。” 從陶曉麗的眼神中看出來了,是她幫助赫文亮洗的?!靶?,還真出息了。”章婭蓮在后悔剛才過激的話語,幸虧沒把“我不是你的三姐,以后我也沒有你這個弟弟?!闭f出來。 小倔子見縫插針,“親愛的三姐,我這有兩件,你看咋辦?” “沒人管你!” 章婭蓮嘴上這樣說,臨走時還是把一件衣服和一件褲子拿走了。 高天榜對赫文亮說:“亮子,你挑幾塊rou給三姐送去啊?” “她能吃嗎?” 小倔子說:“別人夠戧,你去準吃?!?/br> “好,那我試試。” 赫文亮端著一碗鴨rou和一碗大碴粥向女宿舍走去。三姐能吃嗎,看見鴨rou會不會又挨剋? 透過窗戶,章婭蓮望著對面的大山。 “三姐在屋嗎?” “進來吧。” 章婭蓮看見鴨rou沒再生氣,只是嘆了口氣,“也不知誰家的,以后咱們怎么面對八隊的社員們?!?/br> 赫文亮把飯菜放在炕上,“三姐,這不是八隊的?!?/br> “不是八隊的?那是哪的。” 赫文亮把昨晚的事敘述了一番,臨了說:“佟大姐叫我們?nèi)コ噪u,我們都沒去?!?/br> “還有這事?真逗。”章婭蓮臉上的肌rou松馳下來,“這是你們有鴨子,不然的話還不早去了。” “三姐吃點吧,點里也沒別的?!?/br> “我吃三頓飯,車上吃了點東西現(xiàn)在不餓?!睆穆眯写锬贸鲆话せ鹕祝ㄓ灭じ呒Z米做的,里面是小豆的燒餅。)“這是我媽給你的,囑咐我一定要看著你吃。” 接過黏火勺,赫文亮想起了章老太太。 假期的一天,章婭蓮把赫文亮領(lǐng)到自己家。二哥章仲先,小妹章婭婕和母親三個人在家。章婭蓮的老母親也是山東人,四方臉,臉上有幾顆麻子。白多黑少的頭發(fā)已剩不多了,但它們都順溜地貼在頭皮上。 “老三,你剛才說這孩子是誰?叫赫什么?是老赫頭的孩子嗎?”老太太的口音山東味還挺濃,她對赫姓挺敏感。 “是,是我赫叔的老兒子叫赫文亮?!?/br> 老太太把赫文亮拉到身邊,從上到下地看。撫摸赫文亮的頭,布有老人斑的手在抖動,“我苦命的孩子?!被鞚岬臏I水順著皺紋彎曲地流淌?!坝涀『⒆樱@個家就是你的家,一定要常來。”言行舉止充分體現(xiàn)了兩家無比深厚的交情。 赫文亮還想起了jiejie。繼母在世的時候,每年的正月,jiejie都會從倉房里偷出凍黏火勺,自己拿到黏火勺,便會跑到火車站候車室,那里有個火爐子。 章婭蓮拾掇旅行袋里的東西,“明天我去葛隊長家,你去你那個佟大姐家了嗎?” “去了。三姐,大娘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惦記我?!?/br> “人上了年紀就這樣,不是掛這個,就是惦記那個?!?/br> 把黏火勺放在炕上,“先放起來,明天大伙一塊吃,讓他們也嘗嘗我大娘的手藝?!?/br> “也行。”章婭蓮拿起丁龍的衣服,“走,陪我洗衣服去?!毕肓艘幌拢职岩路畔?,“明天再洗,咱們?nèi)ネ饷孀咦??!?/br> 月明明珠的水結(jié)成了厚厚的冰,這兩天天氣轉(zhuǎn)冷,冰面上有一層潔白的霜掛。池邊白雪里露出一簇簇枯黃的草;幾株較高的草攔腰折下,頭向大地隨風擺動;冰面上的小草不停地抖動,竭力顯示著自己的存在。瘦骨嶙峋的小柳樹好似過度cao勞的巫女,披著凌亂的長發(fā)搖晃在寒風中。 章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