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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干糧,再說船上也要提供飯食的。” 五兒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把東西收了回去。 宋明禮見她眉目含憂,忙又靠近船沿,蹲下|身子,好能與她盡量平視。 “五兒,之前說給你想名字的事情,我一直沒有靈感,剛才想起左思中的一句——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咱們小漁村遠離世俗紛擾,山水繚繞,倒與詩中意境相符,‘清音’二字更是與你契合,不如就叫‘清音’可好?” “清音?”五兒開心地笑著,原來他并沒有忘記這件事。 不過,他這個時候告訴她名字,是怕以后不再見面,有違承諾嗎? “先生什么時候回來?”五兒有些緊張。 宋明禮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完成心愿,什么時候就回來。” 五兒抿了抿唇,“那先生可要快些回來,我們小漁村的人都等著你呢!” 宋明禮點了點頭,“我盡力而為。” 一排船員都將錨解得差不多了,開始對著岸上大聲呼喊:“開船咯!開船咯!還有沒有登船的人?有沒有——?” 五兒癡癡地看著船上的宋明禮,別離的滋味原來是這樣,像剖魚時不小心破了膽,整條魚都苦澀起來。 船員們又喊:“開船咯!開船咯!甲板上的人都朝船艙里走,朝船艙里走!不要擠,不要擠,一個個挨著從木梯上下去。”然后督促乘客與工人有秩序地行走。 涌動的人群向岸上的親人朋友揮手惜別,然后依依不舍地按船員的指引離開甲板。 宋明禮終于扶著欄桿起來,看著五兒,笑得溫柔,怕人聲鼎沸,她聽不見,于是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道:“五兒——清音——快回去吧,這里魚龍混雜,不要逗留,我也該去船艙了!” 他看見五兒沖他點頭,又向他揮手告別,確定她是聽見了,這才轉身隨一眾行人離去。 五兒望見宋明禮下了甲板,再也瞧不見身影了,心里好痛,像從前布網時,一腳踩到水中的河蟹,被狠狠夾了一夾。這次夾到心了,更疼…… 他說盡力而為,那會不會只是客套? 困于淺水的海魚,若能再次奔流赴海,還會舍得回來嗎? 甲板上已只剩寥寥數人,船員又呼喊起來,“開船咯!還有沒有持票沒上船的?快點!快點!遲了概不退換!概不退換——!” 聲音重復著,回蕩在海風中。 五兒忽而將注意力轉移到身旁一個憨實的年輕漢子身上——漢子背著一個大包袱,眉頭緊鎖,神情踟躕,手上正是捏著一張主船甲等房的船票。 “大哥,大哥!”五兒不由朝他靠了過來,急促道,“大哥你還要上船嗎?你不上船不如把船票賣給我吧!” 賣?五兒驀地想,那是主船甲等房的船票,她今天沒有帶多少錢,夠買嗎? “大哥,若你不上船,我把身上的錢都給你,加上……加上這籃子東西。”五兒將籃子遞到漢子面前。 漢子本就猶豫不決,這下聽得姑娘家催促,更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上船,去南境?他知道這是個絕好的機會,改變他們焦家一家人的命運。 可是秀兒,她氣得在家里不吃不喝,孩子還沒斷奶,自己走了,她和孩子會不會有什么事? 他昨夜和她吵了架,今早上天沒亮他就出發(fā),沒有和她道別。 一路上,他總想著,等他賺了錢回來,她就理解了。可到了飛仙渡,看到那樣巨大的帆船,看到那樣擁擠的人群,他知道,這一去恐怕不能那么快回來了。 母親垂暮,弟妹年幼,他這一去,誰來照料他們? 可他又想,還有喜梅啊,喜梅向來聰明伶俐,這幾年又長了本事,她一定能安撫好家里,等著自己衣錦還鄉(xiāng)。 最后幾個因著與親人告別而耽誤時間的人都被拉上船了。 船員即將撤去連接甲板和海岸的木梯,看見五兒與焦三柱還沒有動靜,搭在木梯上的手突然緩了緩,喊道:“就一張船票,你們兩個商量好沒有!” 五兒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哀求道:“大哥,你要是沒想好,不如把上船的機會留給我吧。我們先生要走了,他可能再也不回我們村了,我想要追隨他,錯過這班船,我以后都找不到他的蹤跡了。大哥,你若是去經商,去做工,下班船也可以的……” 焦三柱見她可憐的模樣,捏票的手指動了動,可當他一抬眼,正好看到顏青竹挽著阿媛站在船頭的甲板上,正與岸上的人揮手告別,那群人里有他的meimei焦喜梅。 meimei知道自己這么沒有膽色,她一定會失望吧,自己身為哥哥,為家里做的貢獻反而不如meimei多。 還有青竹,他好心讓自己跟著發(fā)財,自己卻連他的船都不敢上? 下一班船?船上不再有照拂他的朋友,那怎么能一樣呢? 宋明禮已走到自己的票對應的艙房,甲等房里坐的都是些有點資本的商人,只是還達不到自己造船出海的本事,于是選擇借大船隊的東風。 而乙等房住的是船務人員及帶手藝的務工者,丙等房住的則是最下層的貧農和勞工。 甲等房是兩人一間的,宋明禮在自己的床位坐下后,發(fā)現對面是個年輕的生意人,氣質沉穩(wěn),形容敦厚。 兩人相互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宋明禮見他目光落在艙房的小窗口上,應該是在看岸上的情形,便不打擾,自取出一本書來閑看。 外面響起了悠長清越的號角,船開始移動了。 一尺見方的小窗恰巧框住一副移動的送行畫面。 宋明禮也不由放下書,朝那小窗去看……五兒……應該回去了吧…… 他想著,嘴角不由溢出一絲自嘲的笑…… 對面的生意人保持著看向窗外的視線,很久很久,可眼睛里卻毫無神采。宋明禮覺得他似乎靜止了,似乎根本沒有看什么,只是在保持這個姿勢而已。 忽而,生意人慵懶的身姿變得緊繃,迷茫的眼神變得清明。 他看到什么了?宋明禮不由再次看向窗外,除了送行的人不住揮手,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 生意人卻迅速收回視線,轉過身來,他慌亂地伸手摸索著,發(fā)現包袱不過就放在床邊,他挎起包袱,推開門,幾步沖出了房間—— “兄臺——”待宋明禮反應過來,叫了他一聲,卻只聽見一陣啪啪踩在樓梯上的聲音。 此刻,甲板上除了船員,再無閑雜人等。巴瓦蓬帶著顏青竹與阿媛站在桅桿下欣賞著海天相接,海鎮(zhèn)相接的壯闊景致。 岸上的閏生,石寡婦,劉靖升等人還沒有離去,阿媛能看到閏生時不時在向他揮手,只是一個個身影都逐漸變得渺小了。 這時,一個人忽而從船艙里沖上甲板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