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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差不多了,轎夫和樂師到門外就位,媒婆進到阿媛屋里,笑嘻嘻地將她的蓋頭蓋上,從屋子里背了出來。 站在院子里外的村民剛才沒見到阿媛,如今雖看不見她容貌,到底是衣著華美,身姿婀娜,引得一陣暗贊。 阿媛感到媒婆把自己背到矯前放下,要牽她的手進去,她驀地停下,想去尋一尋石寡婦,卻不敢揭開蓋頭。 一直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熟悉的聲音在阿媛耳邊響起,“別怕……記得三日后才回來。” 阿媛知是石寡婦,便也伸手緊緊握住了她。 媒婆催促不可誤了吉時,阿媛這才上轎。 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在村中兜轉了幾圈,引了不少人來圍觀,跟隨,都說村里好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把李家二姑娘結親時都比得寒酸了。 連阿媛養的那只叫小狼的狗,也興奮地跟著花轎追逐不停。 最后,轎子才在顏青竹家停下。 阿媛感覺轎門被踢了一下,媒婆把她攙扶出來。 顏青竹家院子,里里外外被擠得水泄不通。阿媛雖看不到太多,但覺蓋頭視下是一雙雙的腳,耳邊十分鬧嚷,似乎到了廟會。 阿媛在媒婆的攙扶引導下,與顏青竹拜了天地,拜了父母靈位。至始至終,她連顏青竹在哪個方向都沒看到,就被送到了屋里。 媒婆交代她不要亂走,然后告訴她桌上有點心糖果,餓了可以墊墊肚子,過后便關門離開了。 阿媛呆呆地坐在床邊,半晌見沒有動靜,便自己揭開了蓋頭,到窗前把窗簾撥開了一些。 外面的喜宴開始了,由于人多院子小,只能一輪一輪的吃。顏青竹正與來客喝酒,他今天穿了新衣,腰肩上斜系著一朵大紅綢花,面上帶笑,人看著又精神又俊朗。 阿媛亦是不敢多看,又默默坐回床上。沒過一會兒,聽得有人敲門。阿媛立馬把蓋頭蓋好。 來人走到床前,“阿媛姐,青竹哥怕你悶,叫我來陪你說說話。” 阿媛聽出是焦喜梅的聲音,便拉起了蓋頭。 “今天在石嬸子家沒看到你,還以為你不來了。” 焦喜梅嘻嘻笑著,“我昨天就回來了,之所以現在才來找你,是因為青竹哥托我做了件事。” “什么事?”阿媛好奇。 焦喜梅不說,只神神秘秘地拉她走到窗前。 “你自己看!”焦喜梅一把將窗簾拉開。 外間還是人擠人的熱鬧景象,阿媛并沒看出什么門道。 突然,對面晾傘的雨棚上驀地飛出兩只大鳥來,羽毛五彩斑斕,艷麗奪目。——是一雄一雌兩只錦雞。 正在吃喜宴嗑瓜子的眾人都瞪大眼睛停下了動作。人們自發停下了喧鬧,生怕聲音太大把錦雞嚇跑了。 安靜了一瞬,忽而有人道:“這……這是吉兆啊!” 人們又都沸騰起來。 “青竹和阿媛是天賜良緣,連錦雞都來道賀。” “今天這婚宴辦得好啊,有了這個吉兆,今年的收成一定好!” 更有婦人們竊竊私語。 “都說邱氏那個婆子是嚼舌根了,說人家是掃把星,我看是旺夫益子的福星才是!錦雞,那可是錦雞啊,咱們村里從來沒見到過,我只在畫上見過啦!” 阿媛在屋里沒聽到人家的議論,但心里多少知道顏青竹的用意了。他想讓她,不再被人私底下閑話。 她放下窗簾,與焦喜梅互看了一眼,笑道:“這錦雞……哪里抓的?” 焦喜梅得意一笑,“是青竹哥在很高很高的山上抓的,在大籠子里悄悄喂了幾天了。今天青竹哥讓我算準了時間,偷偷把他們放出來。籠子我藏到烤傘的大爐膛里了,誰也看不見!” “多謝你了,喜梅。” 阿媛將焦喜梅拉到床前坐下,又與她聊了一會兒天,讓她吃了桌上那些點心糖果。 說到去梅吟詩社做工,焦喜梅道:“其實,去詩社做活兒,真是我自愿的呢。” 阿媛點點頭,焦喜梅是個肯為家人犧牲的,她不便說什么,只道:“那你便多學些本事,多存些錢,將來嫁人自己眼睛亮些,拿個大主意。” 焦喜梅臉紅紅的,“嗯。像青竹哥,還有我哥哥,就很好。我將來便找這樣的。” “你哥哥?……”阿媛有些汗顏。 焦喜梅似乎知道她所想,道:“其實哥哥也很好的,他待嫂子好,待家里人也好。嫂子家雖然富裕,但她生母早逝,家里填房做主,給她挑的婚事是到鎮上一個大戶家做妾。哥哥嫂嫂沒有辦法,這才想到……如果有了孩子……” 不用焦喜梅說下去,阿媛自是明白了,只是從前未曾想到事情還有內情,只怕顏青竹之前也不知道。這種事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兩人又聊得幾句,焦喜梅還趕著吃完喜宴回詩社,便與阿媛辭別了。 阿媛想到石寡婦的話,心想今日還要與顏青竹圓房,只怕不會好睡,便又靠在床邊瞇了會兒眼。 過得一會兒,覺得腳踝上濕濕癢癢的,便醒來了。 這一醒,卻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只見許久不見的閏生正站在自己床前,見到自己醒來也吃了一驚,又蹲身從地上抱起一個什么東西。 阿媛一看,是小狼。看來剛才那種感覺,是小狼在舔自己。 閏生拍了拍小狼的屁股,嘟囔道:“都怪你!把媳婦兒吵醒了。”小狼跳下,往屋里一角鉆去了。 阿媛擦了擦額頭,見外面天色暗了些,卻仍舊很鬧騰。看來喜宴還沒有結束。 “閏生,你怎么來了?” 閏生得意地指了指屋后的窗戶,“爬進來的……媳婦兒睡覺……我不敢吵。” 說罷,閏生有些委屈,“你嫁給別人了……我來看看……以后不能叫你媳婦兒了。” 今日陣仗擺得大,連鄰村都知道了。 “我……閏生會怪我嗎?” 閏生急忙擺手,“不會……你高興……我高興……以后還可以一起玩……” 阿媛點頭笑笑,“你比我大,便叫我一聲妹子吧。” 閏生眼睛一亮,“對,還可以叫你妹子……阿媛……阿媛妹子……” 阿媛欣慰,原來閏生還記得她的名字。 “閏生,你……娶媳婦了?”阿媛想起昨天的事情。 閏生一噘嘴,神情變得很難受,“爹逼的……我不喜歡她……她黑……阿媛妹子白……白的才好看。” 阿媛噗嗤一笑,又問:“那你和她……呃……你們昨天去后山了?” 閏生抓抓腦袋,“沒有……她老爬我床上……我踢開她……她又去爬爹的床……爹就帶她去后山了……不讓娘知道……呃……其實娘知道了……說我可能會有弟弟了……” 閏生拍手,“有弟弟了,真好!……不過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