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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也是劈好了才結成捆送過來。 每次只聽見他的聲音,并看不到人,阿媛心里倒很牽掛。 石寡婦也知道她的心思,便常常與她閑聊說話,阿媛倒是開懷許多。成親在即,她也并不想人家覺得她太過心急的。 阿媛自與石寡婦學針線活,白日里便常到石寡婦房里做活兒,石寡婦一邊織布,一邊還能指點她,兩人作伴,日子倒過得很快。 已是盛夏,氣候炎熱,房門和窗子都開著通風,仍舊有些悶悶的。 石寡婦停下手中的活兒,伸手擦了擦汗,歇了口氣。想到最近聽說的一件奇事,又與阿媛說道起來。 “聽說張老三那個傻兒子終于娶媳婦了,這我可就放心了,想來張家不會再來為難你了。” 阿媛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不能說不驚訝。 閏生從上次跟著張老三來提親后,就沒有再在她面前出現過。這種情況阿媛心下是巴不得的,可偶爾也會想想,不知道閏生過得怎么樣? “娶的是哪家姑娘啊?”阿媛問。 石寡婦嘿嘿一笑,提起旁邊的蒲扇搖了起來。 “也不是哪家的姑娘,聽說是鎮上買來的南境女子,長得可漂亮了,花了大價錢呢。這都是上個月的事兒了,只是最近才傳到咱們村里來。我聽別人說啊,張老三請算命的批了一卦,說他兒子得找一個南邊來的姑娘結親,方能平安順遂一生。南邊?咱們本來也屬于南邊啊,再南就到海邊了,再南再南就到海外的島上了,那不就是南境了嗎?什么卦象,我看張老三就是被人給誆了,我不信他兒子娶了這個姑娘,還能變聰明呀?” 石寡婦覺得張老三一大把年紀還被人用小把戲坑,真是報應。又覺得這個算命先生當真是拿去了她心頭那塊大石。 阿媛憶起端午節前一天在枕水鎮看到張老三……原來他花一百兩買來的異族美人,不是給自己,而是給兒子。 阿媛想到那個美得熱烈的女子,莫然嘆了口氣,愿她和閏生能好好過日子,到了這樣的富庶之家,又是做人家正經妻子,倒也是比做姬妾,或被賣入青樓好多了。 阿媛正想著,院門被敲響了。 “嬸子,柴我放到門口了。”是顏青竹的聲音。 阿媛看著肅然緊閉的大門,驀地有些期盼。 石寡婦笑著應了他一聲,卻并沒聽到顏青竹離開的腳步。 “嬸子,幫我問阿媛一聲,就說妝臺做好了,問她喜歡漆成什么顏色。” 石寡婦看了阿媛一眼,阿媛也正怯怯地看著她。 “莫開門,就在門板邊應他一聲吧。”石寡婦開恩了。 阿媛如蒙大赦,馬上出了房門去,又順道把門帶上。 石寡婦仰頭呵呵一笑,年輕人要說悄悄話,不愿她這個老婆子聽到了。 阿媛那日提到做妝臺,就是一句寬慰顏青竹的話,卻不想,他真的做了,便道:“刷一層清漆就好了,莫要破費。” 門外沒有馬上說話,應是有些意外她的出現。 “好。”半晌,顏青竹干脆地應下,又道:“最近好嗎?” 阿媛撫上門板,輕聲道:“好著呢,你莫擔心。你也不要沒日沒夜干活,要好生吃飯。” 顏青竹似是感應到什么,也撫上門板,“嗯,我記下了。”又輕聲道:“邱氏這個腌臜婆子,我已有了辦法懲治她,你莫傷心難過,我自是讓她更為痛苦。” 阿媛忙道:“你打算怎樣?可別做什么惡事,這謠言你我都不介意便好。” 顏青竹溫聲慰道:“放心,我有分寸。” 他雖這么說,阿媛仍舊擔心了幾日,直到這天她去河邊洗衣服,聽說了一件新鮮事。 就在前幾天,里正,村長,還有一幫好事者面有怒色地一起去了邱氏家里。自然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邱氏家逃稅了! 原來,邱氏與王山泉在南安村與鄰村交界處的山坡上,開鑿了一塊荒地,卻在前幾月清丈土地的時候瞞報。 這個地方較隱蔽,南安村的村民也不常去,而鄰村的村民也不管別村的事情,應該是很難被發現的,也不知是誰向村長告發了,這下可引了眾怒。 邱氏與王山泉一向是村中貧戶,自己幾乎沒有地,全靠租種度日。但村中這樣的貧戶不止她家一家,那些同樣是貧戶的人家,聽說了他們這樣的行徑,自然感到不公,請求嚴懲二人。 這般鬧了幾日,邱氏家不僅要補交稅款,還要另交罰款。 石寡婦聽說這個消息時,真是比布匹賣了好價錢還要高興百倍。 “聽說那邱氏去娘家借錢也遭了白眼,村里更不會有人借給她家。她如今只能把那塊秧苗剛剛長茂盛的開墾地賣了。”石寡婦一邊擇菜,一邊對阿媛說道,嘴已笑得合不攏了,“真是惡人有惡報!” 阿媛也跟著笑笑,卻不敢告訴石寡婦,這事情恐怕與顏青竹有關。 又過得幾日,石寡婦的布織成一匹了,往回她都是托了鄰村一個織戶幫她賣,這次卻打算親自往鎮上走一趟,探探行情。 阿媛想到婚期不遠,該去跟阿芹說一聲,也順便看看她的近況。 到得鎮上,阿媛便與石寡婦分做兩路,徑直去了梅吟詩社。 還是那處后門,一個小丫頭替她開了門。 這小丫頭白白凈凈的,一雙眼睛甚是水靈,阿媛覺得有些眼熟,卻又覺得并不是以前在詩社就見過的。 “阿媛姐,怎么是你?!”小丫頭似也有些激動。 阿媛聽她說話的聲音,才猛然想起什么,“喜梅?原來你是在這里做工?”阿媛見她容色身材都比以前健康了許多,好像弱枝逢甘霖,迅速抽條長大,快叫人忘了之前的模樣。看來她在詩社的生活過得不錯,起碼比在那個貧窮的家里好得多。 焦喜梅一臉喜色,拉了阿媛進來,坐進從前阿芹與她待過的那個小廳中。 “我就是得知從前阿媛姐也在這里,才爭取過來的,反正都是做丫環,那也要做個有學問的丫環。”說罷,她又問阿媛的來意。 阿媛便向她打聽起阿芹來。 “阿芹?”焦喜梅回憶一下,“我記得她,一個長得挺圓潤漂亮的jiejie,她已經不在這里了,大概十多天前,贖身離開了。” 事發突然,阿媛有些驚訝,也有許多疑問,可心中除了替阿芹祈禱,卻不知該怎么辦了。她并不知道還能去哪里找阿芹,只盼有緣再見。 又與焦喜梅絮叨幾句,感覺她沉穩了許多,又在這邊學了不少東西,也沒有受什么大委屈,只是有些想念家人。 阿媛便道:“我二十四這天成親,你得空便來,湊湊熱鬧,自也能見到家里人。” 焦喜梅喜滋滋地應下。 時候不早,阿媛趁小院無人便起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