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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家相同。 十多年前,石寡婦的男人在時,家里也是養豬的,因而茅房修得較大,如今早沒了豬了,茅房就顯得空了。石寡婦也是個勤快人,便圈了幾只雞在里面,平時放了出來,往院子里的菜地抓抓蟲,雞糞也填到菜地里。 因著石寡婦打掃得頻繁,這茅房還是比一般養豬的農戶干凈了數倍。 阿媛也是個愛干凈的,當下又把茅房里的雞糞掃了一遍,才回到屋里睡下。 也不知是為何,以前她不習慣在白日睡覺,總覺得天光大亮便睡不踏實。如今卻是相反,夜間往往輾轉難眠,即使睡著也要被噩夢驚醒,白日里躺下,聽到外間偶然的雞鳴鳥叫,過路人的說話聲,石寡婦干活的聲音,如此種種,反而覺得心中踏實不少。 大抵吳有德恐怖的死相不是那么容易從腦海中剜去的,她慶幸自己雖做噩夢,卻只是冷汗涔涔,從不說夢話,否則那日的事情只怕已經暴露給石寡婦知道。 阿媛睡的這間房是石寡婦家長期空置的一間客房,本來是堆放些雜物,如今被石寡婦收拾出來,倒是間很正經的臥室。格局不大,除了一張大木床外,還有一個儲物納衣的雙開門木柜,窗前一個小桌,桌下配一個竹編鼓凳。 石寡婦給阿媛換上了較新的一床桃紅色碎花被褥,床頭掛了幾個塞滿丁香白芷的菱形小香包。 小桌上又添置了銅鏡,面盆等物事,旁邊置一個半舊的瓷罐,里面插著些頂著可愛花苞的雜色野花,微風襲來,暗香浮動。 窗臺上擱一個小竹籃,里面只一捧粗礪泥土便滋養出一簇簇繁茂的綠色藤蔓。藤蔓爬滿窗欞,綠葉隨風顫動,像陽光下撲閃的蝶翼。 斯是陋室,倒難得有石寡婦這樣一個富有生活情趣的人。阿媛對于這樣一個每天樂呵呵,實際在十分努力生活的人,甚是尊敬與欽佩。 她合衣躺在床上,伴隨著隔壁織布機傳來的輕微韻律,摸著腹上那有陽光味道的被子,這一覺格外香甜。 一覺醒來,竟是午后。 阿媛坐起來,聽到隔壁的石寡婦還在忙活,她也不知道如今到了什么時候,開門出去打算往廚房做飯時,只聽石寡婦道:“阿媛,給你留了飯菜,趕緊熱了吃吧。” 阿媛正奇怪石寡婦吃得這么早,抬頭看天色,日頭耀眼,卻有些偏西了。 “石嬸子,對不住,我睡過頭了,該是我做飯的。”阿媛誠懇道。 房里的石寡婦停下活計,推了門出來,面上仍舊是和善的笑容,“你這孩子呀,跟我客氣什么,都說了以后當是自己家就好。” 阿媛點點頭。 石寡婦輕輕握住阿媛的肩,忽地嘆了口氣,眼角露出了些感傷之色,“我這個老婆子,無兒無女,老頭子又死得早。如今好不容易有你這么個聰慧姑娘作伴,老婆子高興得很。別說青竹和村長都托了我照顧你,就算沒有他們說話,我也是有這等想法的。當年我死了丈夫,家里的田地我沒力氣種,豬也養不動,要不是你娘教了我這織布的手藝,怕是我早就過不下去了。” 阿媛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讓石寡婦扯出了舊事,卻也明白石寡婦確實真心待她。 “石嬸子,我可不是跟你客氣,只是我娘的手藝我也沒學到幾層,不能幫著你織布。所以以后做飯,理應是我做的,你也不要跟我客氣才是。嬸子當我是一家人,我也當嬸子是一家人,今后誰都不用跟誰客氣。”阿媛覺得,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要在這里跟石寡婦作伴了,畢竟以前那個家,早已不是家,吳有德死后,她連一個人靠近那里都覺得膽顫,又怎敢接著住下去。 石寡婦實際不過四十出頭,但因為丈夫早逝,生活幾經波折勞碌,看起來蒼老了些。若是她娘還在,也是差不多年紀。和善的性子,溫醇的話語跟眼前這位婦人可能會有幾分相似。因此,阿媛對石寡婦多了幾分相親之意。 聽阿媛如此說,石寡婦自然十分欣慰,忙應了幾句,又讓她快些去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打個滾兒,求一求收藏,評論……還有人家也是新剝的筍頭,把人家也收入懷中唄,雖然作者專欄里暫時只有一篇文,但人家以后會努力耕耘的。 ☆、第19章 阿媛來到廚房,灶臺上擺著一個被碗反扣上的大盤子。揭開一看,是一些青菜豆腐,這是很普通的一道菜,稍好的人家,菜里還會加些rou末。阿媛微滯,這盤青菜豆腐里并沒有任何細小的rou末,盤子邊上卻擺著幾大塊帶肥的豬rou。 阿媛有些驚訝,這都來石寡婦家住了好幾天了,前面幾日頓頓有rou,她還覺得是石寡婦待她客氣,如今這頓不僅有rou,還比前面那些頓的都多都大,這個石寡婦可真是待她太好了。 飯菜都還熱著,阿媛拉了竹凳坐下,一邊吃,一邊盤算著這么白吃下去不是道理。正如石寡婦所說,這個家里的活兒并不算多,阿媛又不會織布,其他家務就算她全擔下了,也只能說是減輕了石寡婦的負擔,并不能幫助石寡婦多些進項。 若是她再把糕點賣起來,多少也是能幫助石寡婦些的。別人如此費心勞力地待她,她可不能把別人家吃窮了。 既然決定和石寡婦作伴,兼之還要報答她收留自己的恩情,那么她便暫把這里當家,好好地打理起來吧。 還有,若以后終要去尋親,花銷到底是大的,她雖有十六貫儲資,卻也不能坐吃山空。 吃完一頓飯的功夫,阿媛突然覺得心中又有了些目標與寄托,心下又道,自己早該這么打算了,前幾日倒過得混沌了些。 阿媛心情好了幾個度,正如外間的天氣,陰郁了數日,終于撥云見晴。 收拾好廚房,阿媛跟石寡婦打了個招呼,說是想去家里把做糕點的家什搬過來,順便去叫顏青竹下午來吃飯。 石寡婦見她想起要做糕,必是心里想開了些,哪有不同意的。再說她家廚房寬大,不怕容不下那些家什。 阿媛辭了石寡婦出門,石寡婦家住在村子中段偏后的位置,走到村口需得一刻鐘時間。 阿媛走了一聲陣,遠遠的就看見顏青竹家煙囪里在冒煙,很大的煙。她知道這不是顏青竹在做飯,而是在烤傘。 據阿媛所知,烤傘是制傘過程中靠后的步驟,看來顏青竹又有一批傘接近完工了。 小時候,山上的冬天特別冷時,阿媛就愛往顏青竹家跑,顏青竹家那個磚塊砌起來大烤爐,上面的開口蓋著比門板還寬大的木板子,下面的爐膛里架著柴火不停地燒,要燒一天一夜那么久,待在他家實在是暖和得不行。 不過,轉而想想,夏天也這么一直燒著,添柴火的人可真是遭罪。 阿媛走到自家籬笆外面了。給吳有德辦完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