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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先藏起來,以后找個機會還給沈先生。唉,光想一想還書的情形,就夠尷尬,又一想不還更尷尬。 這時,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沒一會兒就打濕了屋檐。天空上壓著厚厚的烏云,空氣變得潮濕,粘乎乎的讓人心煩意亂。 我在屋子里轉來轉去,不知該藏在何處是好,似乎哪里都不安全,不管放在哪里都有可能被旭翻出來。 又琢磨了好一陣子,最后我把書藏在了柴房里,就在一大堆的柴禾后面。那些柴太笨重,旭拿不動,就不會發現了。 到黃昏時雨漸漸大了起來,竟似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 春雨貴如油,又到雨季了。 我討厭雨季!屋里漏水,院子里積水,倒在其次,新店就要開張,總下雨就沒有人上街,我的生意就不會好,雨啊,快點停吧! 一邊給陳凱繡荷包,我一邊祈禱著。 然而,我的祈禱無效,不僅雨沒停,半夜里還打起雷來。 旭在山里一個人慣了,不怕打雷下雨,睡得安穩。 我被手疼折磨得無法入眠,隱約聽到除了雷聲雨聲以外,還有什么別的聲音。 披衣下床,走了幾步,我確認是有人在大力拍門,還在聲嘶力竭的喊著什么。 家里只有我們兩個,才搬過來一天,會有誰來找? 一個女人,一個是小孩子,家里沒有男人,來了壞人怎么辦?我很害怕,但是必須保護弟弟。 我壯起膽子,到柴房選了根最粗的木棒,躡手躡腳走到門邊。 “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啊!” “我不玩了,不玩了,我玩不起啊!我要退出,我要退出,重新來過!” “不帶這么玩的,太虐主了!你這渣寫手,寫的是什么破書?你不按套路出牌呀!” “你以為你是誰?老天爺嗎?你TMD心里有沒有公理,有沒有正義,配角就不是人嗎?” 我聽清了,居然是張楚連哭帶喊的聲音,一聲聲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大半夜的,他發的是什么瘋? 把棒子丟到一邊,我打開了門。 一道閃電劃過,映出了張楚渾身是血地倒在我家門前的青石板上,黑色夜行衣的前胸上一道七八寸長的血口子,血水和雨水混成紅色的溪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茶給投了一個雷 今天終于上了鞭腿,祈禱能過五十收 第25章 雪 并不是我同情心過剩,所以才救了他。 我發誓,如果不是不想讓馬昊看到他窮途末路,潦倒的樣子,醒悟到抱他的大腿毫無前途,繼而收回借我的鋪面,影響我賺錢大計,我才不會把他搬回家里。 “喜兒……喜兒……我可憐的喜兒啊……”他語帶哽咽,沙啞地喚著,一聲比一聲凄慘,象是走失了孩童哭著喊著要娘親。 誰要他可憐?到底是我可憐,還是他可憐? 我被他叫得不勝其煩,說道:“好了,好了,我不會不管你的,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我不是大夫,我家又不是醫館,真不會找地方啊! “不要!”張楚拉住了我的手臂,努力睜大眼保持清醒,“不要告訴別人!” 半夜里他去干什么了?我的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象是沾上了甩不掉的牛皮糖。 剛想要問個明白,他卻頭一歪昏過去了。 后院有兩間廂房,一間布置得更雅致,顯然是主人家用的,另一間是伙計們睡的通鋪。我和旭已經睡在了主人房,只得委曲張公子暫且在那里安身。 我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上,揭開他的前襟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傷口猙獰得可怕,血水仍汩汩地往外流。 這么嚴重的傷,不去看大夫,我真怕會死在我的家里。 轉念又一想,他的傷十有八九與安定候有關,若是被外人知道,更是死路一條了。橫豎都是死,還不如看老天爺是不是關照,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唉,他就是欺負我救了他一次,必然會救第二次,死也不死回睢園,而是爬到了我的門前。 “媽,不要走,不要跟叔叔走!”張楚閉著眼痛苦地大叫著,手在空中亂抓著,“求你,小志求你了!不要留下我和爸爸!”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可怕,敢情是說胡話了。 轉瞬他又磨著牙,恨聲說:“女人都是賤骨頭,給根骨頭就會搖尾巴的賤骨頭……媽,我恨你……” 我搖了搖頭,給他清洗了傷口,又從廚房里尋了些草木灰灑在上面。 老天保佑,居然止了血了。 沒多久,他又全身發抖,蜷縮成一團,口中喊著:“冷啊,冷……好冷,下雪了……我年輕,我不礙事,抽我的血吧!我急等著用錢啊……王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我爸……” 我找來了只炭盆,在房里生了火。 沒一會兒,我就熱得脫了外套,他卻還在一個勁地說冷。 可憐見的,我一黃花大閨女給這廝脫下了濕衣裳,又用家里所有的布把他包成了粽子。 忙得我一宿沒睡,大致聽懂了他的故事。如果一切屬實,他竟然比我還要苦十倍,能熬成巡察使真是不容易。 聽他的意思,是他的父親病了,病得很重,差不多癱瘓在床上,他的娘親卻跟著別的男人跑了。大約才十歲的他除了上學,還要照顧父親,那幾年苦不堪言。兩年后他父親不忍拖累了他,悄悄藏了把錐子,趁他燒開水的時候自己刺穿了咽喉。 還有些話饒是我想破了頭也弄不明白,比如他說什么用他的血可以換錢,只有豬血可以做血豆腐,人血能有什么用? 比如他說他爹會修鞋,每天放了學,他就出去擺攤,把鞋拿回來給他爹修,那錐子是用來修鞋的。我弄不懂,窮成這樣了,怎么能有錢上學堂? 又比如希望工程、拆遷款、選秀比賽、黑箱、經紀人、增肥、減肥、網紅、春晚小品……太多太多奇奇怪怪的話。 拂曉時分我打了個盹兒,醒來卻聽到他帶著哭腔唱著:“親家猶如一只蠶,一生勤奮又節儉,為兒為女吃盡了苦,才積得這份薄家產,只說你長壽享清福,誰知你早早離人間……你有一雙好兒女,也能含笑在九泉。” 這……這不是哭喪歌嗎?他怎么會唱? 家境稍好的人家辦喪事,都會請人來做道場,唱哭喪歌。哭喪的人哭得比家屬還要傷心,眼淚鼻涕橫流,在地上滾來滾去,等于是當了人家的孝子賢孫。雖說這一行賺得不少,卻被人瞧不起。按燕國的法度,這一行屬于伶人,是不能參加科考的,那么張楚是怎么當上了巡察使? 鯉魚躍龍門的推論被推翻,我只覺得張楚身上有數不清的秘密。 他不肯找大夫,我實在不知道還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