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略過，鬼劍翻轉，胸口又多了一陣麻痛。

    他苦笑，前世的債終究是要還回，身死此地，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下一刻，風云驟變，一道白光襲來，她手中鬼劍再起，電光火石間，一條參天白蛇擋在了面前，鬼劍犀利，斬斷長身。

    一聲嚎啕，如夢方醒，他不知為何，彌留之際，又升起一絲不甘，明明是無怨無悔，心中陡然有了絞痛。

    他伸手去接觸那白蛇，卻是電光交雜，恍惚間，天昏地暗，一切煙消云散。

    “不！”

    他于虛妄中掙扎咆哮，痛苦與悔恨又在剎那間升起。

    怎么可能！于情于理，諸事不該與這白蛇有多牽連。

    佛光翻轉，龍云飛身子一輕，之前所見所感，頓時讓他如夢方醒，望著天上的一葉活佛，茫然不知所措。

    只聽那活佛淡然道：“往生咒，今生怨，來生緣。緣起緣滅，不知何時是個盡頭，施主歷經三生佛言而沒有走火入魔，可見施主善心猶存，天道枉然，我佛自是不可亂殺無辜，佛門大開，可你終究紅塵怨念不散，罷了！罷了！”

    龍云飛心中不解，不知這活佛為何要佛語相加，明明是感化自己之意，卻又為自己留下一線塵世凡念。

    “三生佛語，若施主有朝一日徹底頓悟，有歸來之意，煙云閣中，自有老衲真身相見。”

    “三生佛語？”他眼中陡然驚喜，這難道就是那古書中的三生佛語？囚龍七陣，當真還包含有佛門至寶？

    不容多想，片刻，眼前又是幻影重重，回首間，那一葉活佛消失不見，落魄的西邊天際，依舊是殘陽點點。

    他回過神，眼前禪機子竟然從地上緩緩站起，手中降魔杖折斷一截，胸間念珠隱隱暗淡許多。而小七則挺著渾圓的肚皮在地上無聊的舔著前腳趾。

    禪機子俯首一鞠躬：“施主道法高深，老衲自是領教，望來日再與切磋，煙云閣前再相談。”

    說話間，禪機子如換了一個人，面露慈光，話語間早已沒有先前般世俗的語氣。他一轉身，笑過眾人。

    第39章 云煙散盡

    眼前飄過的不真實，讓他愣愣發呆，看見禪機子轉身的背影，又望了望暗淡的天際，陡然間暗自感嘆：“難道一切都是幻覺？心生惡念，導致的殺戮假象？”

    他竭力揉了揉眼，可是他明明對那三生佛語記憶猶新，又怎會是幻想呢？

    “三生佛語？”

    他轉身看了一眼念榮，又回頭用怪異的目光掃了掃白慕煙，然后不停的搖頭。

    白慕煙感覺到了龍云飛的注意，嘴角翹起，頗有不悅的小聲嘟囔起來。

    龍云飛這才暗嘆一聲，退了回去。

    “慢著！”

    忽然身后傳來一道爆喝，龍云飛轉過身，正是那嶗山公孫劍客與鳳凰山青松道人跟了上來。

    “適才與圣僧交手，多有感悟，所以不愿再出手。”龍云飛被之前所見震撼，心中著實少了殺戮之意。

    “少來這些！”青松道人拂塵一揮，“你約我等到此，無非是想揚名立萬嗎？現在機會到手，你會不接？”

    “正是！”那嶗山公孫劍客臉上的一條長刀疤抽動了一下，“當年祖師爺正是敗在了岳飛的游龍槍手上，今日你替他出頭，我便要為我嶗山拿回尊嚴。”

    “哎！”龍云飛搖頭，“我本是召見天下英雄，要的就是公然為岳元帥平反，想著勝了天下英豪，這影響力才夠，卻是我現在依然反悔，不愿再和諸位有所打斗，還望見諒。”

    “笑話！以為贏了老禿驢就想功成身退？”沒想到青松道人依舊不饒，龍云飛沒走三步，身后已經是劍氣昂然。

    龍云飛半截詔書還未完全打開，包裹在前的游龍金槍還未展示眾人，感受到凌厲的劍氣襲來，心中無奈至極。

    “你又何必……”他轉身，卻陡然發現，青松道人身后萬劍疾飛，排成列隊，劍雨瞬間將至。

    “風雷劍陣！”

    這劍氣環繞，讓他想起地獄中遇見的一位狂人，此人雙手被斷，被牛頭馬面抓回時，已然是萬劍穿心，身上千瘡百孔，活脫脫一個蜂窩，死后連魂魄都如此一轍。

    此人名號卿未人，棲霞山第一劍客，因名利染身，一夜之中錯殺七百余人，二十年后，又在洞天山莊狂掃上千頭顱，一時名震天下。

    卿未人練就的風雷劍陣。他當時早已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只是修煉劍氣太過凌厲，導致殺心過重，晚年戰盡天下英雄，方有所悔恨，后入鳳凰山，自斷雙臂，為的便是阻止自己殺心再起，亂了天下。

    可是后來，卿未人不忍一身劍術失傳，便在后山門人中挑選了兩位精英弟子傳授劍術。

    卿未人雖然將所學中殺戮至極的劍法刻意隱藏，但是其中一位弟子卻生性太過狡詐，以拜師為由將卿未人騙至迷魂谷，再用千年蛇信草斷了卿未人七經八脈，用生石水將卿未人灌入巖石當中。

    那弟子又用占魂術，迷惑另一位師兄，白日進入鳳凰山與眾弟子修行，夜間則進入迷魂谷，逼迫卿未人道出劍術。

    那卿未人本已無欲無求，但一生愧疚當初殺戮太重，又兼多年因緣巧合，當初流亡之妻留下一女嬰，此女喚名飛燕，正是鳳凰劍派中一人。

    那弟子早就知道其中隱情，便以此為要挾，逼出卿未人說出了畢生劍法。

    兩年時光，那弟子學劍而成，才道出其中隱情，原來弟子姓殷，名正，正是當初棲霞山殷氏之后，卿未人當初活剝了自己全族宗親，還將父母人頭懸掛山下城門之上，以示炫耀。

    殷正后來隱姓埋名，忍受萬千苦難，才得以打聽到卿未人的下落，時光偏轉，因果輪回，卿未人早已成了一廢人，而他則當著全門派娶了飛燕，又將卿未人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于鳳凰大殿之上，當著愛女之面，受萬劍穿心而死。

    卿未人得知真相，當時怨魂怒震九天，地府派猛將才得以馴服，怎奈十八層地獄之下，依舊怨氣不滅，后來才將其送往了西山鬼王的名下，做那絞死客。

    龍云飛抓鬼連連，什么惡鬼猛獸沒有見過？饒是那一次，卿未人鬼魂進入地府時，他也不由得全身毛骨悚然，被那惡毒的眼神震懾。

    “風雷劍陣，血煉九重！”

    他望著遙天之上的劍陣，一層又一層，血腥撲鼻，夾雜著道法奇術的劍陣卻走了偏門，將生人神魂化作凌厲殺氣。

    那青松道人聽聞龍云飛道出劍陣玄妙，面容微微一動，雙手揮舞，無數長劍又在空中幻化一道血色八卦圖。

    “雷厲風行！”

    那劍道雖然出自道家所學，但畢竟劍走極端，風雷劍陣境界分為九重，雷厲風行已然是到了第七重的境界，而當初卿未人凄慘的描述，進入七重境界，便需要斷了七情六欲。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眼見那參天八卦印，龍云飛不禁感慨，佛道至高，卻也行著一個善字，可這極端的劍法，竟然摒棄了七情六欲，難道無情才是無敵？

    他仰望